如果柳原步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大概会夸赞她想的很对,只不过少了一个神秘要素的加持,在过程上来说其实差不多。
“你坐在那里,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就提醒我。”柳原步给了她一个任务。
“哦,好的。”
看到两人都准备好了,柳原步开口问道。
“外山同学,你喜欢你的母亲吗?”
“喜欢。”
“如果她限制你的自由呢?”
“为什么这样问?”
“我们只是在假设,如果她要求你变成一个你不想成为的人,你会同意吗?”
“我,不知道。”
“那我们再详细一点。”柳原步抬起手指向宫泽凛,“你的母亲很讨厌她,让你去杀了她,你要做吗?”
宫泽凛一脸淡然,甚至配合地点了点头。
外山郁美露出不解的表情,但还是答道:“不会的。”
很明显的答案,但就在她明确拒绝的时候,柳原步能看到那条黑色的蛇颤抖了一下。
想法没错,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对付混种这种东西还是要从她本人出发。
“那么我们继续,外山同学,你喜欢音乐对吧。”柳原步看向书桌上散落的琴谱。
“喜欢。”
“如果你的母亲让你再也不能触碰琴键,你会抗拒吗?”
“我恐怕,会的。”
“哪怕她是你的母亲?”
外山郁美的表情有一瞬的挣扎,但她仍是点头:“是的。”
黑色的蛇肉眼可见地开始扭动。
接下来,一个个问题问过去,从日常生活,爱好,到儿时的梦想,对未来的规划,柳原步挑选了一些人生可能会遇到的十字路口,一个个问了过去。
直到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她让你做你根本不想做的事,你会......”
“不会!”外山郁美眼神明亮,仿佛恢复了生机和勇气,初见她时那种怯懦完全消散。
她露出了几人相见之后第一个笑容,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哪怕她是我的母亲,但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是我,我爱她,但我绝不是她的玩偶。”
这句话落下之后,无形的束缚之力如同荡漾开的波纹,不断回荡在房间之内,本来只是看着他们一问一答的宫泽凛忽然感到手脚好像失去了控制,她不由自主地向下倒去。
但柳原步已经动手,在她身边用力一扯,便将一根无形的黑色带子扯碎。
扶起宫泽凛,柳原步抬头看去。
布满玩偶的床上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一根蜿蜒扭曲,如蛇立起的黑色长带。
“啊!”
外山郁美跌坐在地,双腿发软,无比害怕地看着周遭的变故。
狭小的屋内涌入了无数迷雾,黑色的雾气化作母亲的样子围绕在她周围,厉声嘶吼着:
“你是我的女儿!”
“你要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你不听我话了吗?”
“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我的......”
每多一句,黑色的雾气便重上一分,整个屋子都被填满,只有柳原步站的地方有一块洁净之地。
宫泽凛看着忽然开始惨叫的外山郁美,想要去搀扶却被柳原步拦下。
她只听后者说道:“知道梦游吗,她现在大概就是这种状态,不能去打扰她。”
“去触碰它,那是你的恐惧。”柳原步径直向前,站在外山郁美身旁,一起看向那个黑影。
外山郁美被一个声音拉回现实,但那噩梦一般的现实并没有结束。
“我做不到。”她噙着眼泪小声道。
低头看向那些好像要重新向她蔓延而来的黑影,柳原步叹了口气,轻声道。
“外山同学,你知道吗,恐惧就像是一团野火,它追逐着我们,逼迫我们不断前进。”
外山郁美停下颤抖,抬头看向那个把她从苦难中拉出来的男人。
她不由自主地问到:“你不会怕它吗?”
那条黑蛇猛地前扑,却被一道冰刺洞穿,但转眼再次成型,然后又被绞杀。
柳原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我们的向往,就像是北极星,指引着我们走在正确的路上。”
外山郁美感觉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搀扶起来,那双手非常温暖,她看向柳原步,满天的黑雾中他仿佛是唯一的光。
柳原步在她身后轻轻一推,说出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们不要太过排斥恐惧,也不要丢失向往,去吧。”
有人说,情感是可以共享的,她此刻看着毫无畏惧的柳原步,自己也像是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信心。
所以她控制着自己迈出了一小步。
随着她的前进,黑色的蛇影崩碎掉了一角,于是它扭曲地更加狂猛,外山郁美耳中的声音更加森冷,但她并没有停止,接着迈出了下一步。
一步又一步,只是几步的距离,她却走得无比缓慢,如同一个向着海岸线奋进的溺水之人。
在长久的冰冷与黑暗后,她终于抵达了岸边,刹那间,黑雾与声音全部消失,她转头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柳原同学。”
之后力竭的她便扑倒在了柔软的睡床上。
宫泽凛走过来与柳原步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外山郁美的睡颜好奇道:“不是说不能打扰她吗,你为什么能碰?”
她看不见黑雾,也看不见那只死去又活过来的黑蛇,所以在她看来,大概就是外山郁美因为因为母亲的变化产生了心理问题,从而产生了幻觉,又影响到了身体,柳原步通过疏导将其纠正了回来。
柳原步正在把玩着一条奇怪的黑色带子,听到这话顿时笑道:“我其实掌握了某种法术,你相信吗?”
“真的?”宫泽凛一脸震惊。
“想学?”柳原步记起了一个桥段。
宫泽凛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
“但我不教,哈哈别打,骗你的骗你的,我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