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了银行和原材料商的钱吗?”曲梦问。
“我冤啊!”马子贵一脸痛苦,看着曲梦说,“不是我不给他们钱,是我的那些客户拿了我的货不给我货款啊!天地良心,曲小姐,我们工厂的产品品质你是知道的,那些无良商家,拿了我的货,就七找八找理由不给我货款,我们请律师拿着合同去告,法院说这些货商全都是些皮包公司,一个个人去楼空,鬼都没找到一只。
“这一次上海法院来查封我们,我当时就和法院的人理论起来了。我说你们法院是不是就是鼓励人们开皮包公司是不?为什么别人欠了我们钱,你们就不管,就不帮我们追回来。我们踏踏实实开工厂,老老实实办实业,你们就要开着警车,带着枪,拿着手铐来查封我们?就因为我们有实实在在的企业跑不了是吗?这个国家的法律原来竟然是这样欺负老实人的吗?
“我当时就和一个法警打起来了,工人也闹事了,差点出了人命,十几个法警的枪栓全都拉上了,手铐也拿出来,就差朝天鸣枪了,威胁要带我去坐牢,说我妨碍公务。我说你们也别拉我坐什么牢了,直接一枪蹦了我就得了。没了千丝厂,我也不想活了。”
马厂长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曲梦听着好不难过,她想安慰一下马厂长,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向关雨桐,关雨桐戴着他的那副墨镜,脸朝着别处,面无表情的样子。
曲梦想了想,轻轻拍了拍马厂长的肩膀,将他茶杯里的半杯凉了的茶水倒掉,重新给他倒满热茶,然后说:“马厂长,你要坚强一些,你要是倒下,千丝厂就真的要没了,工厂还有一千多工人指望你呢。”
“曲小姐,这一次的难关恐怕没那么容易过了啊,市里几个领导我都找过了,主要是上海的法院来查封的,市里也使不上劲啊。”马厂长说着,用袖子抹干净眼泪,接着道,“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还是吃饭吧,曲小姐你们来一趟不容易,有缘相识一场,我该好好招待你们才是。”
三个人重新提起筷子,吃饭夹菜,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回了这次曲梦带来的港商的单上。
“这次的单量大概有多少呢?”马厂长问。
曲梦沉吟了一下,说:“客户那边具体单量还没说,因为和我们只是签了初步意向的合同,但是,这应该是一个长单客,第一批单量不低于一百万,两个月交货。”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关雨桐这时候补充道:“是的,第一批单只是试水单,交货后如果没有质量问题,他们会陆续再下单,半年内总单量会达到八百万到一千万。”
这一下,马厂长和曲梦一起瞪大了眼睛。曲梦对关雨桐说:“你确定?”关雨桐点点头,说:“我是听到他们这么讲。”
“靠!”马厂长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把曲梦吓了一跳。
马子贵豁一下站了起来,朝外面大喊,服务员,来一瓶洋河。服务员很快拿来一瓶江苏本地产的洋河酒。马厂长开了酒,给曲梦斟酒,曲梦说自己不胜酒力,只让马子贵给她倒了半杯,马厂长然后给关雨桐斟了满满一杯,最后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然后,站起身,举着酒杯,对曲梦和关雨桐说:“曲小姐,关先生,我全厂上下,一千多口人的身家性命现在都在你二人身上了。这位关先生,你给我说个准话,这第二批八百万到一千万的单是不是确有其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