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这种情况下,圈子里的做法,退钱是很难的。但是,代理公司会一直帮委托方继续寻找和采集下去,直到找到并制作出委托方满意的样版。”
刘、黄二人互看一眼,苦笑着,已经很明白这其中的状况了。款一旦付给对方,就等于把脖子伸进了别人的索套里,要么折损掉这笔,要么就降低产品要求,迁就凑合代理公司的样版,无论怎样,都是进退两难,十分被动的局面。看来,蛇有蛇道,龟有龟路,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门道和法宝啊。
刘姓香港人试着向曲梦咨询、打探起上海周边省市外贸代理的情况,他虽然已经尽量做到了不动声色,但是曲梦还是直接了当,道穿了他的想法,曲梦说:“当然,有些进入上海外贸代理圈黑名单的公司,会转而去寻找和委托周边省市的外贸公司做代理,以为这样就能回避和解决问题。却不知道,有个词叫得不偿失,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样操作的后果,只是令到中间的代理出口增加了一个中转手续,代理过程更加复杂化,因为,很多外地代理公司在接单后,基本都是再委托上海本地的公司进行二次代理和报关的,这种做法徒然增加了不必要的转折时间和金钱花费,这也还罢了,尤其是货物报关出关遇到意外或紧急情况,比如库房、仓位、船舶位、航线等需要进行更改和调剂时,更加显出这种两层代理的缺陷和被动。”
曲梦回答着刘、黄二人的关于代理方面的这些询问,不急不躁,侃侃而谈,语气不卑不亢。关雨桐坐在曲梦左侧,看着曲梦,听着她的话,关雨桐始终没有插过话。阳光从曲梦背后的窗户透进来,给曲梦裁剪勾勒出一个剪影,关雨桐能看清她微微翕动着的、长长的睫毛。
关雨桐记得,他们那次一起送猫碗,在公交车上,阳光也是这样映照出曲梦的睫毛,只不过,把它剪辑出了金色,它们像蝴蝶的翅膀,柔软轻弱地抖动。后来,他们一起吃饭时,坐在临街的窗前,店家的窗上挂着绿色的窗纱,正午的阳光正盛,透过窗纱照在曲梦脸上,他们说笑时,曲梦的眼睛像两个羞涩的精灵,在草丛里躲躲闪闪,那一次,曲梦的睫毛像绿色的青草。
可是,今日的曲梦,着一身深色套裙,双腿并拢,挺直背部坐在沙发里,纤细的手臂搁在扶手上,小发卷垂在颈旁。关雨桐觉得,曲梦这个侧影,更像一只猫,而且是一只小野猫,虽然姿态优雅,却全身警觉,脑袋转个不停。曲梦纤细的手臂像小野猫的尾巴,轻轻地搭在扶手上,她长密的睫毛像小野猫的利爪,蜷在眼睛前方,尖细的指甲一伸一缩,随时准备护卫它的领土和成果,给不诚信的侵犯者以教训和威慑。
关雨桐忽然想起曲梦的谭同学家那只卧在碗里的猫,关雨桐想,如果给曲梦一只足够巨大的猫碗——一个温暖的家,曲梦是否也会像那只小猫一样,露出她懒洋洋的一面,在碗里打滚,撒娇,舔舐她的爪子,用她肉墩墩的爪垫来逗弄和抚摸那个给她猫碗的人。
这个时候,关雨桐忽然伤感地记起,曲梦已经有了她的猫碗,她是一个已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