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前半生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忽然又有黄钟大吕一样的声音响彻天际。满天佛陀闭目诵经，经文像潮水一样汇聚过来。这些从没听过的经文像烙印一样刻进记忆里，在脑海里反复吟唱。

再睁开眼时，无数巨人正推搡着往外走。不对，不是别人变大了，是自己变小了，李天祎看着自己伸出来的一对毛茸茸的爪子只感觉恍在梦里。

懵懵懂懂间被人踢了几脚，李天祎被人群踢搡着来到大殿台阶下，才从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上看清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不足成人小腿高的小狗。

“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天祎看着镜像中的自己，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毛色灰扑扑的，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粘上了灰土。毛发蜷曲，遮住了一双怯生生的小眼睛。

无数念头划过，李天祎突然感觉到一股目光正注视着他，这股如同实质的目光看得他宛如芒刺在背，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见平时慈眉善目的佛祖面露愠怒，直直的看着他。

一道如同轰雷般的炸响在脑海中回荡：“为何不跪，为何不跪！”

李天祎下意识的曲起前腿，低头跪拜在佛像前。瞬间，无数念头在心中升起：

“希望我家里人无病无灾，父母长命百岁。”

“佛祖保佑我今年生意红火、发大财。”

“保佑我今年公考成功上岸，我是王XX，身份号码XXX……”

“希望我儿子后年高考能考上一本，刚才爬山的时候被马蜂蜇了一下，疼的厉害，希望能快点好别发炎。”

大殿里，无数游客在祈祷、膜拜，李天祎顺着这些念头看过去，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念头都是游客在佛像前面许的愿。一个个念头如同星星点点的光辉朝佛像汇聚，通过佛像又扩散到自己身上。

中间的佛像就像一个大号的充电宝，每当聚集了一定数量的愿念，就会散溢出来一部分，随机融入一个许愿者的身体。李天祎有些愣神，这是愿望被实现了？

很快，李天祎就发现这些溢出的光点也并非完全随机，他们会优先选择愿望强烈的、容易实现的人汇聚。而且这些光点可以被自己控制。

李天祎瞬间激动起来，如果许愿可以被实现，自己是不是可以许愿重新变成人？李天祎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虔诚，认真的拜服在佛像前，在心里默念愿望：“让我变成人。”

瞬间，李天祎感觉自己的视野无限拉远。恍惚间自己仿佛变成了佛像本身，千凿万凿出深山，身边建起寺庙受人膜拜，渐渐诞生灵性，汇聚愿力反哺众生。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亲身经历了佛像的一生。

意识返回身体，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刚刚泡过温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熨帖。大理石映出的影子里，李天祎感觉自己的毛发似乎变白了些，眼睛亮晶晶的，身体也充满了力量，仿佛抬起脚就能腾空而起。

再看佛像的外表似乎毫无变化，李天祎却看到本来煌煌如明星的佛像，此刻已经晦暗下来，无数愿念光点般朝佛像汇聚，想要再次填满却不知道要多久了。

李天祎对这些变化并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变成人，一连试了几次，自己许的愿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波澜，就连刚才神奇的幻象也没有出现。

“求佛祖让我家妮妮能够好起来，只要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让我拿什么换都行！”

一股强烈的愿念突然传来，李天祎下意识的像佛像前跪拜的人看去，恰好看到曾在爬山时遇到的一家三口，那个漂亮的不像话但是似乎智力残缺的小女孩，她叫妮妮吗？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我们一家从来没做过恶，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有什么报应都报在我身上吧，不要为难孩子。”这似乎是妮妮爸爸的愿念。

一连几分钟断断续续的念头不断传过来，李天祎倒是弄明白了，小女孩叫妮妮，从小就患有十分罕见的基因病，四五岁的年纪只有一岁的智力。医生早就断定这种疾病无法治愈，无法好转，孩子甚至活不过成年。

但是妮妮的父母没有放弃，有机会就带妮妮去外地检查，试过无数种治疗方案，听说哪里有类似的病症被治好了，立刻就去治疗。

三年多的时间，妮妮的父母辞了工作，卖掉了城里的两套房子，本来还算小康家庭也变得一贫如洗。这次来这里也是听说儿童医院有一种电击疗法，对于精神类的疾病有奇效。

可是儿童医院早就人满为患，来了两天都没有挂上号，为了省钱一家人在小旅馆里开了一间房。跟旅馆老板闲聊中听说在秤砣寺上香特别灵验，这才大早上赶来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