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死了。
据丁健所说,赵淮刚走没几步,不知从哪射来一箭,正中说书先生喉部。
丁健吓得大叫,还未回过神,又是一箭,射在先生颈部的人迎处,血流不止。
老先生倒也淡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撑着最后一口气,聊起护城河的鲤鱼,传闻那鲤鱼乃是仙人所养,游于水中则镇国安邦,捕于网下可延年益寿。
老先生平日最重养生,虽已年迈但身子骨硬朗,可人活在世,活一天便老一天,对死亡的恐惧让他越发想看看这鲤鱼到底能否让他长生不老,松鹤延年。
可叹世事无常,老先生盼着有人为他捕那鲤鱼增寿,没成想,却盼来了自己的死亡。
赵淮听罢,楞在原地,捧着鲤鱼的手一时僵住。鱼尚有一口气在,甩着尾巴挣脱下来。
鲤鱼重重的砸落在地,身上被长枪扎出的大洞还在滴血,嘴巴一张一合,没一会儿却也没了动静。
看着地上的鲤鱼,一股子恶心劲儿从胃部涌了上来,赵淮有些想吐。
“哕。”
“大侠,你先去喝杯茶,歇息歇息。”丁健伸手扶住赵淮的胳膊,又被赵淮挣脱开来。
“是何人所为?可有眉目了?”
“近来城里多有盗匪,今日一事,猜测也是他们所为,衙役说不许声张,只可对外说先生老迈突发心疾。”
“这是为何!如此掩人耳目,先生死于非命,理应彻查!抓了那盗匪,让先生瞑目。”
赵淮憋了一股子窝囊气,那些匪徒横行霸道,想绑谁就绑谁,想杀谁就杀谁,官府却只说些场面话,毫无作为,难道这些为官之人都是摆设不成?
“说书先生在城里颇有名声,死于非命一事,恐引起骚动。”丁健顿了片刻,“盗匪横行,那些衙役也没办法,对他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如此纵容下去,祸事恐怕只会越来越多。
握着手中的灵泽流缨枪,赵淮不知从哪升起一股志气,他看向丁健“你可愿与我一起剿匪?”
丁健脸上是说不出的神情,他应道:“呃……大侠,我没你这般武艺,去了也是累赘,我可不去赶着送死。”
“……”
其实丁健说的对,他们对匪徒的情况一概不知,甚至连杀老先生的人是不是匪徒都尚无定论,如此贸然行事,和赶着去送命没有差别。
可赵淮到底是年轻气盛,即便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可心里那股怒气却是越积越多,已是压抑不住。
他骑上五花驹,朝城南的桃树林跑去。
桃树林中传来阵阵鸟鸣,微风拂过甚是惬意,可赵淮心绪纷杂,并无心享受此等光景。
他在一处空地停下,将灵泽流缨枪横在胸前,双手合十,用虎口处架住长枪,双目禁闭,嘴里念叨着萧无异教他的静心诀。
“我等长夜,无生无灭。
柔伏其心,光耀其境。
心神合一,万古常寂。”
赵淮将静心诀重复念了数次,语速越来越快,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他突然睁开眼,语气坚毅。
“谁在哪里!”
桃树林中不知何时埋伏了八个蒙面黑衣人,此时一同跳下树干,各个手持短刀,围成半圈,面对赵淮,眉目之间满是杀气。
“我们在这儿等‘大鱼’呢,你这倒霉蛋倒是自己找来了。”为首的黑衣人咂嘴嗔笑,“那就先杀了你这倒霉蛋给兄弟们长长士气。”
倒霉蛋?好一个倒霉蛋。
赵淮正愁无处发泄怒气,真不知谁才是那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