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洲一向温柔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以几乎强硬的手段打断了她的话语。
目光里凝聚起了一些宁莞看不懂的光亮。
确认宁绾不会再乱说,他才缓缓移开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轻柔地落在她脑后,抚摸着宁绾刚刚被他动作弄乱的发髻。
“我会治好你。”
鲛人温柔清洌的嗓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
郑重到仿佛在献祭自己的生命。
宁绾手指卷起他落在自己身前的蓝发,一点得逞的的笑容从她眼角泄落。
她点点头,十分自然地接:“我当然相信你啊。”
那样灿烂的笑容几乎晃眼,涯洲差点抑制不住荡漾的心神,也就又毫无原则地接受了她的恶作剧。
他抿紧唇,整理了一下思绪,低头看着她温声说:“你昨天擅自动用了灵力反噬很严重,我给你先开两幅药吃着,等过些时候,你要和我去见一次陛下。”
见宁绾有些不情愿,涯洲拿出了杀手锏:“陛下很想你。”
一击必中,宁绾说不出话来。
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至此,涯洲此行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但他仍有些不满足,于是他就这样去做了。
“我以后能每天来看你吗?”
这个温柔的鲛人说这话时,竟罕见地露出了一点强硬。
宁绾心知肚明,却还是故意反问道:“我若说不能,你便会听话地不来吗?”
“不会。”涯洲十分坦然的回答。
这五年的时光里,虽然刻意忽略,只道她安好便好。
可当真的见到这个人时,他才发觉,原来思念的堆砌,早已垒成了一座高山。
尽管眼前人非昔日熟悉的模样,甚至连性格都大相庭径。
但只要是她就好。
只要她不会再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几年里毫无音讯传来,怎样都好。
年少便相识的默契让两个人无需言语,他知道,宁绾不会再次拒绝他。
宁绾也清楚他坚持的事情不会有改变,于是只说:“我会让人给你收拾一间院子出来,你若有空,便来陪陪我吧。”
“好,那我先回宫回禀陛下。晚些再过来。”得到她的应允,涯洲的笑容更柔和了些。
“去吧。”
目送涯洲出去,宁绾温和的眼神变暗,她曲指敲了敲桌子,冷声道:“出来吧。”
岁安见她发现了自己,也就不再躲藏,他从偏院阴影里走出,站到了她面前。
“你既然都已经听到了,那给涯洲安排住处的事情就交由你办吧。”
宁绾没看他晦暗难懂的神情,也不在意他偷听了自己与他人的谈话,只是同往常一样的语气吩咐下去。
岁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话,只是应了一声后退下了。
待他离去,宁绾始终印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望着桌上白玉制成的茶具,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