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就在王家人把王书生停柩在家的第三天中午,这王书生竟奇迹般的醒过来了。让王家人既惊恐又欣喜。
好在是大白天,看样子也不像是诈尸。等王家人聚到灵堂的时候,王书生已经从灵床上坐起来,气息虽然很微弱,但说话还有气力。
“你们快去蔡侍郎家,把侍郎夫人请过来,我有要紧的事情和夫人说。”
听到死去三日的王书生又重新活了过来,而且还第一时间让家里人来请自己过去,蔡夫人心里也是惊骇不已。但蔡夫人也不敢有丝毫耽搁,当下便匆匆赶往王家。
到王家的时候,王家的白幡早已拆去。看到蔡夫人进门,王书生强撑着将蔡夫人迎了进来。坐定之后,王书生开了口。
“夫人啊,前几天夜里,我草草地收拾一番便上床歇息了。您也是知晓的,前些时候老师突然离世,大家都不轻松。”
“我在床上没睡多久。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个人缓缓走到了我的床边。那身影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究竟长得啥样。只听他压低声音说我犯了事,要带我去对质。”
“当时我害怕极了,说自己生平从未干过那些作奸犯科、偷鸡摸狗之事,怎么会有对质的说法呢?我就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去。”
“那人见我不肯跟着他走,他竟然二话不说就跳上了床,把我从被盖里硬生生地拖了起来。”
“我自然不甘心,于是奋力反抗,但不是他的对手。等到被他拖下床之后,我无意中回头,却惊讶地发现,我的身躯竟然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想来当时我已经死了,不然这人为何会硬拖着我走呢?”
“被那人拖到门外以后。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得到地,但是看不到周围的景象。四周都像是被一片浓雾包围着。”
“而且,在被那人拖着走的时候,明明感觉脚踩到了地上,可低头看去,却又离地有三尺多高,像是踩在空中,又像是踩在地上。”
“再走了一会儿之后,就看不到地了。这时,那人也松开了我的手,叫我一直跟着他走。”
“走了十来里路以后,四周的雾全部散开了。那人竟带着我到了一处衙门的院子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衙门?”
“衙门的大堂正开着。踩在院子里的地面后,那人将我带进了大堂。”
“堂上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的主官,身上的衣服和朝堂上差不多,他的两边还站着些官吏。还不等我站稳,那主官就大声喝问道,‘兀那书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诡作青词来欺瞒上苍?’,这时,我才明白为何会被带到哪里。”
“夫人,你也知道,上次设醮所做的青词,其实完全都是老师的意思。我不过是帮老师代笔罢了。”
“于是,我就赶快向那主官拱手奏对,‘大人明鉴,您说的青词并不是我的本意。小人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欺瞒上苍啊?您说的青词,实际上是蔡侍郎口述,小人不过是代笔罢了’。”
“听到我的解释,那主官又看了一眼两边的官吏。那些官吏点了点头,似乎证实了我的说法。这时,那主官脸上的怒容才消散一些。”
“但是,那主官却并未放我离开,而是让我站在大堂门口稍候。”
“过来一会儿之后,大堂外院子的西门被推开了。一个囚犯被狱卒推搡着走到了院子里。那囚犯披头散发,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镣铐,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狱卒把那囚犯赶到院子中间后,又有两个狱卒抬着一桶像血的东西从西门进来了。走到那囚犯身边后,抬起桶就劈头盖脸朝那囚犯淋去。”
“随着那血一样的东西淋在囚犯的身上,那囚犯里面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呼喊受不了受不了。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我紧紧地瞪着那囚犯看,却把我吓了老大一跳。那遭受惩罚的囚犯居然是老师。”
“连续淋了几次以后。这时,堂上的那位主官宣布退堂。把我也从大堂里赶了出来。院子里的狱卒则推搡着老师准备回西门。”
“老师在挣扎的时候,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发现了我,他大声喊到,‘你今天回去以后,赶紧给你师母说一声,让她赶紧积些功德来救我。这次我是被牵扯到郓州的事里面了。’”
“对了,夫人,老师说的郓州的事是什么事啊?”
听完王书生的讲述,蔡夫人顿时哭成了一个泪人。“郓州什么事哦,以前我劝过你老师,可你老师就是不听。”
“离京前,你老师任过郓州统帅,当时梁山有五百多个贼人向他投降。可是后来,你老师非要把这些人全部诛杀,说是一日为恶必定终身为恶。留着必定是后患。”
“当时我劝过你老师,可是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竟落得如此下场。”蔡夫人一边抽噎着,一边把事情告诉了王书生。
等离开王家回到家里以后。蔡夫人赶紧派人去请路时中路真官,托他为蔡侍郎做一场黄箓醮,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向上天谢罪,让蔡侍郎免于刑罚。
接到蔡夫人的请求,路真官还特地前来金陵和蔡夫人商议。这黄箓醮可不是一般的清醮,通常情况下,黄籙斋圆满之后,还会诚邀一千两百位神明来临法会,号“罗天大醮”。
法事当日,香烟缭绕,符纸飞舞。蔡夫人诚心祈祷,希望能减轻蔡侍郎的罪孽。法事过后,蔡夫人每日在家中吃斋诵经,一心祈求上苍原谅蔡侍郎的罪行。
至于,法事之后,包括蔡夫人的每日持斋诵经,上苍似乎饶恕了蔡侍郎的罪过,洪老爷子没有说。或许有吧,或许没有,谁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