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把烟盒摔在地上,回头冲着一个军人骂了一句。
“兄弟,客气什么,来,抽我的!”
魏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打开之后分了一圈。
“呦!标准不低嘛!”
大胡子接过香烟却没有点燃,而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这小梅子味儿,真浓啊!”
大胡子笑着把烟叼在嘴里。
“这是我们侦查营的人,绰号就叫大胡子,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要不然今天晚上演练也有他一号!”
司机笑着解释道。
“兄弟们,我跟你们说,这儿的烤全羊味道真不错,来一只尝尝?我请客!”
大胡子笑道。
“客气什么,我们老大结账,咱们一起吃一起喝!”
魏坤也很是豪气。
“谢了兄弟,大晚上还折腾你一趟,要不一起吃点儿?不是我说,加双筷子的事儿。”
魏坤笑叶枫冲着司机说道。
“不了,我马上就要归队,长官们吃得开心,我先走了!”
后厨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剁肉声。两个帮厨小伙扛着整扇岩羊出来,刀刃斩在砧板上的节奏竟暗合着某种行军鼓点。红姐抄起炒勺敲打铁锅,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里,大堂渐渐响起低沉的哼唱。
"头顶边关月——"
"心系天下安!"
三十多个酒意醺然的汉子突然齐声接上,有人把筷子敲成节拍,有人用酒瓶底砸着桌面。
叶枫感觉血液在耳膜里轰鸣,仿佛又回到新兵连的拉歌比赛。他看见对面士兵脖颈暴起的青筋,看见红姐炒勺上反光的油星,看见魏坤把空酒瓶摔在地上迸出蓝色火焰。
当烤全羊裹着孜然香端上桌时,六个人的作训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叶枫抄起匕首插进羊腿,刀尖一挑,焦脆的羊皮应声裂开,露出粉红色的肌理。滚烫的油脂滴在木炭上腾起白烟,混着高度白酒的气息,熏得人眼眶发酸。
"慢点吃,后头还有牛肉煲。"
红姐又拎来两箱啤酒,手指在叶枫肩头轻轻一点:
"看你们吃饭,倒像瞧见当年那帮老兵。"
她转身时,叶枫瞥见她后颈有道蜈蚣似的疤痕,在蒸腾的热气里若隐若现。
凌晨三点,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大堂只剩他们一桌。
红姐第五次拎着铜壶过来续茶水时,魏坤正用匕首尖挑出岩羊眼眶里的嫩肉。大堂挂钟的时针堪堪划过三点,门外呼啸的山风拍打窗棂,远处传来零星的野狗吠叫。
"再给兄弟们加个汤醒醒酒?"
红姐作势要掀后厨帘子,手腕却被老枪轻轻按住。
这个沉默寡言的狙击手难得开口:
"不必,我们吃完了。"
"红姐,结账。"
叶枫摸出钱包。
老板娘倚着油光发亮的橡木柜台,突然抓起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通乱按。
"承惠两千六百六,吉利数。"
付过了钱,叶枫几个人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红姐解了围裙坐在门槛上抽烟,火星明灭间忽然开口:
“几位出任务小心点儿,等你们回来在这儿吃饭,红姐给你们打八折!”
叶枫几个人转身看去,冲着红姐挥了挥手,算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