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久不见，卡尔萨斯。”

两人都是大人的语气，但是前者声音乐观惊喜高昂，后者的声音感觉似乎失去了什么，没有精神气。

“现实中，自从换了工作之后就没有上线了。我想大概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吧？”

“嗯......差不多那么久了吧。真是糟糕，最近老是在加班，每日都是坐在房间里。天没亮就要去上班，天黑了才能下班，最近对时间概念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这样下去岂不是很不妙吗？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嗨，自己身体也就那样了，也差不多是到了快医生的地步。”

“本想去医院，可是为了活下还是得赚钱，医院没去成，最后就像遭到鞭打的奴隶永不停息地工作。”

“唉.......”

死者大法师——卡尔萨斯只能仰着头轻叹一声。

“随着年龄上涨，压力越来越大，大家过的越来越不容易。”

卡尔萨斯本就是为了逃避现实才沉迷游戏中，如今肉灵芝带着真实且阴沉的语气开口抱怨，两人自然只能更加变本加厉的对现实的生活中的工作发发牢骚。

卡尔萨斯在一家小型企业做普通的职工，作为老实本分的卡尔萨斯不会讨好上级，自然在公司没有什么起色，默默无闻。因此，每天都被上司安排很多工作，工作总是忙到半夜才能回家。

只是卡尔萨斯并没有什么抱怨，他每个月都会把所发的工资大多数投入“自由的世界”中，将自己一切都放到游戏中。

许久没见过面的朋友，在开口的一瞬间，就像溃堤的水坝，肉灵芝只是喋喋不休的抱怨他的生活怎么怎么不好，而卡尔萨斯要做的就是倾听他的不满和抱怨。

很多人会避讳在虚拟世界中谈论现实世界的事情，因为自己在网络上是寻找开心的，而不是作为一个怨妇到处和人说自己的倒霉。

不过，这两人倒不会有这忌讳，两人也是许久未见，难免就会话多一些，倾诉多一些。

他们都所属同一个公会————【万灵公会】。

【万灵公会】入会的条件很简单，只有两项：第一，必须是现实中有工作的社会人士；第二，进入公会后人人平等，不能种族歧视。

因为这样的规定，大家谈论的话题自然都是围绕现实世界的工作上的。两人的对话在公会日常生活早已司空见惯了。

过了好一阵子，肉灵芝的身体有一处粘液转变成了清澈一些的眼睛。

“......实在不好意思，明明好久不见，我却还让你一直听我的抱怨。因为我在现实中实在不停能抱怨。”

肉灵芝带着抱歉的语气，头部瘫软下去，好像在道歉。

“无妨无妨，肉灵芝，你怎么忙还在百忙之中上线。”

“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其他的公会成员了，好久没有和你们说话了。听你发牢骚挺好的，不论你发多少牢骚，我都有耐心倾听。”

卡尔萨斯连忙摆摆手，他也确实很久没有见到昔日的公会成员，很是想念，开心还来不及。

肉灵芝也好像恢复了一些生气，语气也变得有力气来，更是发出了活力的笑声。

“哈哈，谢谢你，会长。没想到登入之后还能遇到久违的朋友，我也很高兴。”

“能听到你怎么样，我也很开心，肉灵芝。”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要下线了。”

肉灵芝从黏液中伸出触手在空中触摸着什么，正是游戏的控制界面。

“嗯，现在确实很晚了......”

“抱歉了，会长。”

卡尔萨斯轻轻的，又叹了一口气，自己心中的遗憾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明天还要上班的......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我也想和你一起待到最后，待到服务器关闭的那一刻，可是我实在是太困了。”

“啊......没有的事，你好像真的很累。早点登出，好好休息去吧。”

“真的抱歉啊，会长。不能和你待到最后。”

“我打算一直待到服务器结束运行时强制我登出为止。这还有一些时间，或许这段时间还会有人再回来看看也说不定。”

“这样啊......这里能保存到现在全靠会长一个人在维持呢。”

好在“自由的世界”并没有面部表情功能，玩家聊天也只是通过文字和语音。如果有面部表情，我想对方会看见卡尔萨斯那扭曲的面部吧。当然，声音也是能表现出感情的，卡尔萨斯并没有说话，他要压抑住自己内心正在急速涌现的感情。

正是因为是和大家一起建立并发展起来的公会，所以卡尔萨斯才一直努力维持至今。身为公会会长的卡尔萨斯听到公会成员说这样的话，内心自然会产生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肉灵芝再次多谢会长了。就请卡尔萨斯继续作为【万灵公会】的会长维持公会的吧，这样以后我们能够随时回来。”肉灵芝又开口说道。

“......这是当然，这是大家一起建立的公会，能够维持管理好公会让成员随时能回来，是作为会长的工作职责。”

“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周公催着我去下棋了......先下线了，最后能够遇到你真高兴，晚安。”

“......”卡尔萨斯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愣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也很高兴能够遇到你，晚安，肉灵芝。”最后的一声道别，从此是路人。

肉灵芝之后在聊天界面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之后就下线了。

卡尔萨斯也礼貌性地回复了一个微笑过去。

【希望我们能在未来再一次相遇......】

这是肉灵芝下线之后聊天里的最后一段话。

自此，在关服的最后一天，【万灵公会】上线的公会成员中，最后一个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寂静再次降临了这座会议大厅，寂静到像不曾有人来过。

卡尔萨斯看向肉灵芝的座位，这才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

“今天是关服之日，我知道你很累了。不过机会难得，要不要一起留到最后......“

只是没有说出来，肉灵芝就已经登出，返回了现实世界。

“唉。”

飞鼠打心里发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