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饭菜很丰盛,一是因为交年节,二是有客人。
农村人很质朴,哪朝哪代都一样,会单纯的认为只要肉多,便是好客之道。
今日,刘母将家里最后一块野猪肉烧了,蒸了排骨,做了炒肉,就连野猪骨都炖了汤,上面飘了很厚一层油星。
他坚信丈夫的归期就在这几日。这次去了这么久,肯定收获颇丰。
“哟!大嫂今日可下了本钱。”刘三斗进门便吃惊道:“做了这么些硬菜。小子有口福了。哈哈!”
他拍了拍陆绣,笑声十分爽朗。
陆绣也是两眼放光,肚中翻涌,随即挨着他坐下。
“撒开了吃!”刘母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和说辞,笑着道:“吃完你们好生歇息,剩下的就交给咱娘俩儿了。”
打臼的重体力活已经做完,等米膏冷下来后,便要再回火一次,然后趁着尚有温度,用提前雕好的模子倒模。
寒冬腊月,糯米糊很快会冷,所以一次性不能蒸太多,以防做不过来。
“小哥儿,刚刚你问我那些问题。是认识他们么?”刘三斗拿起根野猪骨,嗦了嗦骨髓,又问道。
陆绣自筹已报过姓名,又有师父的佩剑在,料想若是撒谎,也定会引起怀疑。
何况他见这几人淳朴诚实,应是没有坏心。于是便苦笑道:“刘爷爷,您说的窦润德,是我师父。只是……”
“啊!”
他还有疑惑,一声惊呼却打断了他。
“你……你是窦总管的弟子?”刘三斗眼睛瞪得像吊着铃的猫,一晃神,忽然失声道:“你……你姓陆!”
就在之前,王春生已经告诉他陆绣的来历,刚开始没注意,此时一想起来,顿觉不可思议。
“你……你……”他端着个碗颤抖,神情非常激动。
这可吓坏了其他的,刘小妮忙出声询问,陆绣却示意她坐下,道:“刘姐姐,王叔叔,刚巧,刘爷爷认识我师父。”
他跑进屋,取出清泉剑递给刘三斗,道:“您还认识么?”
刘三斗仔细盘看,没一会儿认了出来,道:“没错,这是清泉剑。”
但他又提出了困惑:“春生跟我说,你说你师父在山上被猛兽咬死了,以我对总管的了解,便是十头猛虎,也不是他对手吧?”
陆绣见他怀疑,知道再不能隐瞒,便从大天思摩狙杀说起,将后续之事,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是陆大档头的儿子?”刘三斗听他说词,便已信了大半。
陆绣点点头,基本已确定,他口中的陆大档头,就是自己的父亲,可父亲什么时候开过镖局?
老头子顿时老泪纵横,往事如泉,顿时涌上心头。
前朝承顺二十一年,陆佑庭艺成下山,当时,正好赶上突戎人联合西昌、高党等国,入侵大周,天下战事纷乱,百姓深受烽烟之苦,民不聊生。
战乱年代,大周境内亦是盗匪林立,出行常有性命之忧,当时长安洛阳镖局无数,却人人自危,不肯轻易接镖。
陆佑庭觉得是个好机会,何况下山时,又有一大帮子师兄弟跟着他,最终靠着过硬的武力,在江湖上闯出了偌大一番名气。
窦润德便是在那时候与之相识。只是好景不长,机缘巧合之下,他救下了当时还是长乐王的杨潋之,也就是当今的皇帝。
当时正德帝正在被其他皇子追杀,陆佑庭侠肝义胆,兼又有情有义,因此得罪了上面的人,镖局自然就开不下去了,最终只得遣散众人,独自一人带着杨潋之,浪迹天涯,东躲西藏。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陆绣顿时明了。刘三斗见是恩人之后,说什么都要带他回家,只是陆绣不想再麻烦,加上刘小妮母女阻拦,说了半天,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