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闻言,抬头问:“主子,找到玉牌后,直接将人杀了夺过来吗?”
那人眉头微扬,随即道:“方家掌握盐道多年,现在天下百姓都知道上交朝廷的盐道是方锦年自愿交上去的,所以会认玉牌、也认朝廷。但如果夺玉牌时将人杀了,到时方涧盐铺的人知道后,可能会不再认可玉牌。”
说罢,那人眼中戾气一闪,继续道:“方家管理盐道多年,方涧盐铺更是他们所创,如果不杀掉方家掌权人,他们亦可利用他们的地位、不需玉牌或许也能调动盐道。所以,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情况,到时看情况再定。”
“属下明白,旦凭主子吩咐。”
“郭开庭是回不来的了,方星辰也在苏州未归,如今萧彧身边,只有刚入校场的常子亦和刚从禁军过去的杨清颂,但这两人到军营时间尚浅,与萧彧的配合远不及郭开庭与方星辰来得深。所以,我们得趁这段时间,来一个出其不备。否则,待萧彧反应过来,我担心他会反扑我们。”
那人收起阴侧的凉意,正色道:“从今天开始,你让手下的人打醒十二分精神,萧彧等人在长鸣山上受过严厉的训练,专门学过跟踪术,你们万不能露出马脚让人抓住,否则不仅丢去性命,更会打草惊蛇、破坏我们的计划。”
侍卫半蹲在地上,恭敬回话:“属下这就下去吩咐他们,定不会破坏主子的计划。”
“嗯,下去吧。”那人挥挥手,让侍卫离去。
夜深沉,久无人居的院子里的乌鸦嘎嘎的叫着,为原本就寂寥的夜增添几分诡异。
那人缓缓抬头,身影孤寂看向神台,仿佛那几个无字牌位同样回以视线看过来。
那人抬手,拭过方才流下的两行热泪,缓缓开口:“父亲,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当初的计划的,现在已到了关键时刻了,你在天有灵,看着我如何颠覆这大萧皇朝,为你们报仇!”
呼啸的风雨声从门外传来,无字牌位依然摆在神台上,孤寂无声。
那人看了一眼牌位,将帽子重新戴好,拿起放在门边的油纸伞往外走去。
滚雷碾过漆黑的苍穹,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滚落在那人的脚边。
闪电划破天际,刹那间的光芒照亮了那人清丽的脸庞,那脸上若有若无的恨意随着黑夜消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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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的后宫,烈日当空。
萧彧穿过御花园,来到萧澄的永安殿。
他推门而入,前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他环视了一周院子,略过地上的落叶,直往后殿而去。
萧澄正躺在后殿的软榻上,一个宫女手持团扇为她轻轻扇着风,另一个宫女则将盆子里的葡萄去皮后递到她的嘴里。
萧彧不禁笑了下,这萧澄自幼娇养,如今软禁在宫中,也依然过得悠然自得。
他清了清嗓子,唤道:“澄儿!”
萧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看到来人后舒了口气,她示意宫女退下,自己则一副乖巧的模样站到萧彧面前,弱弱喊道:“四皇兄!”
那天负责审问她的是萧唯,可萧彧当时也有陪同皇上一起到坤宁宫的,所以她知道萧彧也是知情的。
今日萧彧前来,估计也是跟她的私兵放走西凉人有关。
萧彧看了她一眼,坐到榻上,扫视了桌上的葡萄,缓缓开口:“我来问你点事。”
“你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澄双手递出来,一副完全配合的样子。
看她那样,萧彧不禁苦笑,为了能尽快出去,也为了保住自己嫡公主的地位,这萧澄如今也不敢造次了。
“你的私兵,都是如何招募的?”
萧澄这两日已经从萧唯那里听说了自己的私兵有几个可疑之人后,自己也曾反复地想,是否是招募的消息被人所知从而被别有用心之人安插了人进来,于是道:“头目叫谢大海,以前是羽林卫,是我叫他帮我养一支私兵,他才从羽林卫出来的。他为人还是不错的,也挺正直的,一直以来对我安排的事都尽忠尽职,也不会借着是我的人在外面惹事,所以后来我觉得人手不够,都是直接让他招募和训练的。”
她在两年前狩猎途中曾救过一个妇人,而那妇人正是谢大海的母亲,所以谢大海方从羽林卫出来为她做事。
因为她出的月银不少,所以都能招到个别武力高强之人,而那些人都是谢大海帮她管理,一直都挺安分的。
“别的不说,谢大海此人对我挺忠心的,所以我都很信任他,对他招回来的人也没有过问,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
萧彧闻言看了她一眼,她所说的与这些天调查的结果确实无异,谢大海他也提审过,确实是一个正直且忠心之人,但他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了萧澄身上,方过来核实一番。于是问道:“那你除了让谢大海招募外,有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过你豢养了私兵之事?”
萧澄立马摇头甩手道:“没有没有,豢养私兵本是不容许的,所以我从未跟其他人说起过,即使母后也没有。”
萧澄的样子真诚,并不像说谎,萧彧沉思了会,继续问:“你好好想想,不是让你光明正大跟他人说,而是可能曾经有人引导过你,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透露了出去呢?”
“这……”萧澄有点为难,不知情的情况下说过的话,又怎么能记得呢?
但她知道这事事关重大,所以坐了下来,一个人静静地回忆着。
萧彧没有打扰她,就这样与她一起坐在榻上。
许久,萧澄终于开口:“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但我可能真的有跟人聊过这方面的事,那是因为她说她养了支私兵不会管理,导致她的人惹出了不小的事,问我有没有好的处理方式,然后,我肯定应该也是没说我养了私兵的,不过基于人家那么高傲的人都请教我了,可能我说了几句月银给多点、找个可靠的人管理之类的,而这可靠之人最好就是受过训练的比如羽林卫。”
萧彧看着她,掩过一抹苦笑。
这不就是自爆了出来了吗?
“那人是谁?”
萧澄看了他一眼,纠结着要不要说,但还是抵不过内心的矛盾,为难道:“虽然我觉得不可能是她,但问问也好的,就是,那个,她是何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