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今天截获的信。”
萧彧将信拿过拆开,借着月光看向纸张上的字。
“那几个人有何动向?”他问。
“今日没有外出,还在驿站。但贤王府中曾有人去过那驿站。”
萧彧将信交回给沈信,淡淡道:“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出发,去会会他们。”
“现在?”
沈信有点不可置信,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去准备,然后一同外出。
可今日是萧彧大婚的归宁日,他们方从郡主府回来没多久。
新婚燕尔的,殿下便要半夜而去了吗?
“是的,去吧。”
萧彧说着不再理他,转身看向他们的婚房,门上红色的喜字熠熠生辉,照进他的黑瞳。
一刻钟后,他一身夜行服,与沈信跃墙而出。
案子上的红烛已燃尽,月光从窗外射进,红帐内的身影翻了个身。
叶清看向窗外,那里已没有声音了,看来,人已经出去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盖住那泛着水珠的眼眸。
沉寂的夜空星云流动,月亮被遮挡住。
夜凉如水,孤寂清冷。
沈信将房门反锁上,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
外头是城西的沽环湖,湖面波光粼粼,映射着点点月光残影。
“确定就是下面的这间吗?”萧彧问。
沈信点头:“属下下午过来看过,确定就是楼下的这一间。暗影卫刚刚传来消息,他们入夜后便回房了,没有人进出过。”
萧彧点头,取出袖中的丝绳,缠在袖口和裤管上,而后拿出黑布巾蒙住脸,轻轻翻出窗外,沿着外墙的缝隙一点一点往下挪。
待落到三楼雅间房外,萧彧试了试落脚点,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贴在墙上,如一只轻飘飘趴在墙壁上的黑鸟。
他屏息凝神,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雅间的门被推开了,有人踏入房内,发出重重的脚步声。
待来人坐下后,有人出声:“二爷,东西带来了吗?”
这声音萧彧认得,正是两年前西凉为祝贺大萧皇帝五十大宴而来的西凉使臣况新。
而他口中的那位二爷,会是他的二哥、大萧的二皇子萧炎吗?
雅间内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走到窗前将窗户一推。
外头的萧彧深吸一口气,缩紧腰背,推开的那扇窗险险擦过他的衣物。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你的话能作数吗?”
萧彧瞳孔一缩。
虽然早就在心里预想过这种情况,但当他真正听到萧炎的声音,依旧抵挡不住内心的失望。
那人嗤笑一声,继续道:“二爷还有什么顾虑的呢,如今你我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所说的,都是摄政王的意思。”
梁云锦现如今是西凉的摄政王,在西凉几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有传闻,西凉如今的皇帝,都是听命于他的。
看来,梁云锦除了与太后有勾结,与萧炎也一直有联系,而且密谋着大事。
“这是西境的布防行军图,刚刚从西境回来的,按着布防图来看,此后三个月也不会有变更。”
萧炎声音沉静,听不出情绪。
“好,二爷果然爽朗,待摄政王大事达成,答应过二爷的,必不会食言。”
况新听起来声音高亢,而后传来杯子相撞的声音。
“谁?”萧炎声音有些许紧张,他平复了下来,问:“怎么了?”
“是店小二,二爷看来是被人跟踪了。”况新说着,在室内走来走去,似乎很是焦急,而后吩咐下人追寻而去。
萧彧心也提了起来,趁他们还没注意到外墙,忙解了腰间的绳子,轻手轻脚地往下攀。
见况新的人未能追回刚才逃走店小二,萧炎失去了耐心,一拍桌子,大声下令:“封了驿站,这楼里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给我细细地查!”
萧彧心道不好,即刻加快速度,迅速攀至下一层。
况新安排人将萧炎送出去,他来到窗前,伸出头左右一看,没看到什么,往下一瞧,却见一个人影正沉入湖中,他目中精光一闪,喝道:“拿箭来!”
萧彧听他这一喝,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立刻拼命往前游,只听后面风声呼啸,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劈开水波,正中他的后背。
他听着后方人影入水的声音,忍痛游至岸边,快速爬上岸,一手拔下箭,跃上之前便备好的马背,纵马前冲,将后方追来的人甩开。
萧彧拐进前方的巷子,往回看去,已不见后方追来的人影。
待他回到宣王府时,已是四更天了。
萧彧在沈七的帮助下,清理了伤口,涂上上好的创伤药,换上干净的衣服,问:“沈信脱身了吗?”
“他已到城南,待明日天亮人多后便可回来。”沈七回话后,将地上的夜行衣收好,恭敬地退出书房。
萧彧活动了下手脚,忍着后背传来的痛楚,看了下自身的装扮,确保无误后,转身往他的新房方向走去。
房内的烛火早就燃尽了,此时月藏云身后,屋内黑乎乎一片,可萧彧却能清晰地看到帐内那人,依然保持着刚才自己离去时的姿势。
萧彧的心顿时一片安宁,那是以前外出归来时从没感受到的。
他将手搓了搓,确保不冰凉后轻轻地掀开被子,弓腰躺了进去。
弯下身子的那一刻后背的疼痛传来,萧彧深吸了一口气。
感到身旁人影翻动,叶清一手环过来,将他抱住,嘴里低低喃了句:“夫君。”
萧彧避着背后的伤口,轻轻地将叶清的手放进被子里,而后僵硬地转了转身子,让二人都处在一个舒服的位置。
“夫人。”他抚着她的背,轻轻地回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