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微微笑道:“几日不见,惜菱小姐更加清雅脱俗了。”
树惜菱将吴迪迎进屋去,斟上香茶,这才陪坐下来。
吴迪奇道:“惜菱小姐如何知道我便在外面经过,是以召唤本人前来?”
树惜菱眨了眨眼睛:“吴公子何不猜上一猜?”
吴迪急忙摇手:“我这人不会猜谜,切莫要我猜,惜菱小姐也不要再和我客套,直接唤我吴迪就是,这一口一个公子,叫得我浑身忒不自在。”
树惜菱娇笑:“那吴公子,哦不,吴迪也一样叫我惜菱罢,莫要加上小姐二字,我已是身在风尘中,再不是什么小姐了。”
吴迪见树惜菱提到小姐二字似有些悲伤,问道:“惜菱,你容貌资美气质不凡,想来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儿女,沦落到此是不是另有隐情?”
树惜菱勉强收起脸上凄容:“吴迪不必多问,世间失意之人颇多,比之惜菱更惨些的比比皆是,何必再这些伤心之事?”
吴迪见她强颜欢笑,想到自己未曾不是日日殚精竭虑,夜夜小心提防。人人都觉自己现在风光无限,又有谁能明白自己的苦闷?
吴迪点头道:“惜菱说得有理,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树惜菱凝视吴迪,默默的回味着这句“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不禁泛起泪花,缓缓拜伏在地:“谢吴迪体贴!”
吴迪伸手将她扶起,知道她心中有苦楚,也不知该如何去劝,唯有品着茶水等她说话。
树惜菱啜泣一会,渐渐收住悲声:“惜菱无状,倒是叫吴迪笑话了。”
吴迪摇头:“惜菱性情中人,我怎会笑话,唯有怜惜。”
树惜菱微微一笑,转过话题:“吴迪今夜怎的走到这里来了,不知是想找哪位大家谈诗论词?”
吴迪苦笑:“我哪里有惜菱说得这么闲情雅致,今日有人相邀在潘楼聚会,这才方饮罢,不想城门已关没个去处,想找个客栈住上一夜明早出门,不知怎的就逛到这街上来了。”
惜菱笑道:“我也是刚刚返回不久,路过时见你站在路边有些痴呆模样,以为你想去见李师师又不敢进去,所以叫了向玉在门口看着,若是你不进去再请你过来。”
吴迪惊讶:“李师师?惜菱何出此言?”
惜菱指点着吴迪:“吴迪莫要口是心非,你在那班楼之下徘徊良久,不是想去见那花娘魁首难道还是来找旁人?”
吴迪摇头:“惜菱,我方到汴京几日,这勾栏瓦肆我还是第一遭,我哪知什么班楼是什么去处,就更不知道花魁娘子是何人了。惜菱切莫再戏耍于我了,我刚才奇怪只是因为李师师的名字我似乎听过。”
惜菱窃笑,却不答他,见他面前茶水空了,只是唤向玉前来斟茶。
吴迪也不好再辩解,两人忽然都是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房内安静下来。
向玉端着茶具进屋,发觉二人都是端坐无言,扑哧一笑:“姑娘这几日总是念叨吴公子,怎么今日人在眼前又不言语,这是什么道理?”
便说着她眼眸一转:“难道是吴公子瞧不上我家姑娘不愿与她说话?”
吴迪急忙摇头:“莫要乱说,惜菱一手好琴,歌喉更是婉转,仙女一般的人物,我哪里敢瞧不上惜菱?”
惜菱却是哀怨道:“向玉有所不知,吴迪的心思都在班楼的师师姑娘那边,哪里还有兴致和我这等俗人说话。”
不想向玉倒是信以为真,“啪”的一声将手中物事放下,张口道:“吴公子怎么这般瞧不起人,这汴京城里八个花魁娘子我家姑娘也位列其中。多少王孙公子争相邀请,今日我家姑娘受邀本准备过肃王府去,出门时见你在路上徘徊,因此称病拒了,要我请你过来相见,谁知你如此不识得好歹,在我姑娘房里去想什么李师师,也是我家姑娘好说话,不然早便就将你赶出了事。”
吴迪啼笑皆非,这小姑娘脾气甚急,嘴巴似个连珠炮一般,说出这许多,自己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倒有些哭笑不得。
惜菱见吴迪有些窘了,心下有些内疚:“向玉不要乱说,我不过戏言,吴迪初到京师,哪知道什么李师师枝盼香的名字,不过是我气气他罢了,你速速向吴公子道歉。”
向玉一听明白了八九分,冲吴迪吐了吐舌头:“吴公子大人大量,不要和婢子一般见识!”
吴迪被她说得倒是有些兴趣:“无妨无妨,你方才说这汴京城里有八大红娘魁首,能否讲与我来听听?”
向玉杏眼一翻:“你们这般男人,便是得陇望蜀,我家姑娘还不够好么?还要去想别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