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儿双目怒睁,动弹不得,任由血汩汩流出,李遂手抚过他双目,压低了声儿,“连儿哥,安息吧,活着也是畜生,不如死了自在。”
手下滑撩开陈连儿的衣领,将带血绢布捏在手中,将尸体放倒,看向他们三人,“如今两条路,去城主府做最下贱的奴,跟我逃出去做个贼。”
百川脸上脂粉随着汗珠滚落,苦笑道:“如今还有得选吗?你我皆是宴国人,做芷狗的奴受尽羞辱,倒不如做个贼!”
百松从李遂手中接过钝刀,看向未曾说话的百吉,“你呢?选哪条路?”
百吉伏在百川身上,琵琶砸在陈连儿尸体上,发出沉响,他泪涕横流,“你们怎么选,我就怎么选。”
百松一手撩开布帘,钝刀朝着马夫头顶扎下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头盖骨都插碎了去。
李遂拔了刀,一脚将马夫踢下去,接过缰绳,踏在马屁股上,他本就是北国儿郎,马背上生,马背上长,驾马于他而言,不是难事。
百松看向天色,如今临近晌午,“安哥,我们如今去哪儿?”
“郡望。”马车朝着北一路去。
当初天下三分,宴国得十二,芷国得十四,赫连独占一。郡望城处于宴芷两国交界,自从战乱爆发后,便属于三不管的地界。
百川老家就挨着郡望,当时战乱发生,什么牛鬼蛇神都往那钻,如今成了刺头钉,名义上属于芷国,但实际上不好说。“那地方乱的很,咱们去那不就是送死?”
李遂哈哈大笑,“乱?我巴不得它乱成一锅粥,我们才好浑水摸鱼,占座山头当乱贼。”
他心中隐有计划,若是可以,他也想挥刀斩芷狗,像数年前宴国那位杀神沈离舟一样,缔造传奇,让芷国闻风丧胆。
手中缰绳狠狠落在马背上,发出噼啪声响,他从怀中掏出奴契,递给百松,“撕了它。”
百松眼神微顿,接过了奴契,这个东西消失,他们便是自由身,天高海阔,恣意过活。
百松将奴契分发下去,百吉看似柔弱,一接过奴契,便将其撕个粉碎,百川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奴契烧成了灰。
“你还随身带火折子,没被闻人初那个畜生发现可真是运气好。”百松看向飘向马车外的残灰,笑出了声。
百川收回了火折子,“本想今日火烧城主府的,看来是没机会了,松儿,你刀哪来的?”
“趁闻人初醉酒,将他棺材本翻了个遍,在床底下找着的。”百松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都是国字号的百两钞,“四百两,到了郡望,先人手买把趁手兵器,我请客。”
“松儿爷,如今真是阔得很,咱们得仰仗松儿爷了。”百川拱手打趣他。
“这事得谢过安哥,若不是他,我估计几日前我便被闻人初抓回去镣铐伺候了。”百松看向李遂,语气敬佩。
这个少年郎,身上似在发光,耀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