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初放松了戒备,他觉得已经掌控住了这四个人,纵使打开门让他们跑,他们也不会跑,离了他,他们什么也不是。
在一个雨夜,百松晃醒了李遂,“安哥,那老子吃醉了酒,可算逮着机会了,我们跑吧。”
百松那日听墙角,闻人初要在贺新岁那日,将他们四个送给观城少主玩儿。观城少主是个狠的,去年便打死了八个小倌,残了的更是数不清。
去了,就是死。
他不想死,他想活,百安以前分过他半个馍,替他挨过打,做人要有良心,他想带着安哥一同逃了。
李遂坐起身来,抚着他的背,头发散在他手背上,迎着月儿圆的银华,将百松眼中惊恐尽收眼底,“松儿,咱们奴契还在他身上,逃了就是罪奴,被发现要被杖毙的,你再等等,等我……”等我杀了他,将奴契撕个粉碎,安安生生带你在芷国边角藏身。
百松打断了他的话,“安哥,等不得了,入了城主府,你我便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从哪儿听来的?”李遂抬脚穿靴,蹑手蹑脚走到桌边,引了火折子,火光亮起,他又一口气吹熄,烟雾缠绕他骨节分明的手。
“那日少主手下的陈连儿亲手来给老子递了邀帖,让他准备一番,腊月二十五便迎人进府。”百松止住手抖,从怀中掏出那烫金帖,上头暗纹是芙蓉花,正是观城城主府的专纸。
李遂接过帖子,上头金粉掉屑,黏了一手,翻开帖子,里头只有一个字,邀。
“松儿,此事来得蹊跷,你可曾给百吉百川说了?”
百松摇头,转而又拉住李遂衣角,“我亲眼瞧见陈连儿进了老子那屋,安哥,你信我。”
“我信你,但现在逃,如何逃,逃哪儿去,你通通没想过。”李遂折了纸,递给百松,“放回去,就当没发生过。”
百松接过帖子,“安哥!现在不是筹谋之计,逃了再说!”
李遂凑近了些,低声附耳道:松儿,你信我,我定将你全须全尾摘出来。”
如今最好的时机,不是现在,而是腊月二十五,那日闻人初才会把奴契交出来,交给陈连儿,带回城主府。
陈连儿是关键,而这等腌臜事他必定不会派人跟着,越是隐秘,便越是机会。
闻人初这地儿处于观城城郊,在入观城前,解决了陈连儿和马夫,待出逃消息传回两端,他们早就架着马车远走高飞了。
百松叹了口气,“安哥,你最有主意,我信你。”
李遂揉了揉百松头发,百松不由得发出嘶的一声,淡淡血气蔓延开,他手上还沾着湿,“他又打你了?”
“他发现我偷听,顺势酒壶砸我头上了,安哥,不碍事,我受得住。”百松扯出一抹笑,“我只想我们快些逃出去,我后悔那时跨进天珑城的门,可我又庆幸遇到了安哥,我们以后定当可以活得很好吧?”
“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