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被贬下凡前,天庭并无异样,一切风平浪静。
祖云对之烬说过,他不喜欢星君,因他觉得星君是个极其冷漠黑暗的人。
那晚,星君头一次主动进了她的房里,她迷迷糊糊睁眼,看着站在床边的他,很是惊讶,“星君,你怎么来了?”
他摸她的脑袋,坐在床边,将她拥入怀中,吻她的额间,她却没有喜悦,只感到他传递给自己的苦涩,她额间又闪烁着隐约火光。
“烬儿,在天庭的这些年,你可欢愉?”他用好看的眼睛温柔注视。
“有你在我身边,自然欢愉。到底怎么了?”之烬能读出他心里的酸楚,她自认很懂他。
“没什么,今晚我想与你共眠。”
之烬有些难以置信,“星君,你……”
“不好吗?”
“好。”她移到床榻内里,让出位置。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轻轻道,“如若有一天,我忘了你,你还会记得我吗?”
“从我决定跟你来天庭,我就把我这一生都给你了。你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我……”
他抚着她的发,细细地吻她的唇瓣,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吻她。
那种感觉就像他在她胸腔里安置了一片雨后的花海,之烬贪恋此刻,笨拙回应。
他浅笑,像她初见他时那种如暖风一般的笑颜,“睡吧。”
次日,之烬醒来,不见星君,以为他去紫弥宫议事了,但却发现自己睡在书房,且他又设了仙障。
她只好无聊地在房里走来走去,看窗外那株桃花。
只见祖云,踩着闲情逸致的步伐过来,她别过脸,抬头看霞光。
“你家主人啊,怎么又给你设仙障了,他还不放心你跟着他呀。”祖云摇着折扇,靠在轩窗边,也如她一般看着霞光。
“许是我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吧。”她喃喃。
“你觉得这天庭的霞光与星河相比,哪个更美?”
“当然是星河啦,星君说过,天庭最美的地方就是月宫旁边的星河。”
他合起扇子,露出一副吊儿郎当又文绉绉的样子,“非也,非也,星河哪里比得上霞光。”
“为何就比不上了,你不也很喜欢去看星河吗?”一想到他曾经带我去过星河,说来也很感激。
“那你觉得看星河的时候愉悦,还是看霞光的时候更加动容呢?”
他此问,之烬第一反应还真想说,是霞光。但星君说过星河最美,她不愿反驳,她要爱他所爱。
“总之,我喜欢星河。”
他笑得意味深长,“我倒觉得你是喜欢霞光的,你看星河的时候很漠然。”
之烬一时恍惚,她虽不喜欢祖云,但不得不承认,他是懂她的。
“我以前住的山谷,有一种虫子,山里有些小妖叫它宵行,那是一种会在夜里发光的虫子,有些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微弱光芒。那时,我靠在琼华树下喝着酒静静地看着它们,然后眼睛就很不舒服,好似有东西要流出来,但却没有流出来。”
“那是属于人间的星河。”
“之烬,我们这些仙人其实并不都如意,我记得少时在天书阁习艺,听师祖讲过一个故事,他说很久以前,有一只凤凰仙子在旸谷殉情,她的身体化为了这五色霞光,从此天边才有这般瑰丽景致。”
“殉情是什么意思?”她微微好奇。
“就是两人相爱,却无法在一起,便为爱赴死。”
她感怀,“可是我宁愿相爱之人活着,即便不能相守……”
直到祖云回去,星君也不见踪影,她烦忧不止。
之烬欲用法力解开仙障,却是徒劳,只能隔着仙障大声呼喊,但她忘了这宫里,并无常设的仙娥与仙卫。
是星君有事瞒着我吗?他昨晚一定是在与我告别。
她不敢多想,拔下发髻上的白玉簪子,刺破指腹,一滴血随即变成一颗血珠漂浮在半空,她轻轻一吹,那血珠,便飞向仙障,化为一团火,灼烈燃烧,仙障顿时消失。
之烬还住在无名山谷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血能够化为妖冶火焰,她不知是否每一只火妖皆这般,她未曾告诉星君此事,也不知为何自己很惧怕这种妖力。
血是火,存于自己体内,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被烧成烟尘,然后消失。
她急切奔向紫弥宫,被门口的仙卫拦下。
她悻悻离开,又跑去了祖云的柏青宫,她曾去过一次,是星君要她去催祖云还一本叫《河川记》的册子,那书是祖云来找她玩的时候,趁她不注意“偷”拿的,因星君不会将藏书借给任何人。
祖云好似已听闻星君被贬之事,见之烬来,并未诧异,反而郁郁不欢。
之后,他便刻意疏远她,她知道他是在避嫌,他不愿之烬求他,可他还是不忍让她长跪在他的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