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晟城在籍男子的名档都在县衙,之烬偷偷进去,查看许久,也无从寻出星君的下落,她本就不怎么识字,她竟有些急哭了,当然她不会哭,因她没有心,没有心就没有眼泪。之烬坐在城里最高的房顶上,看着这热闹非凡的人间,额间又显现出一丝红光。
之烬是火妖,她的喜怒哀乐都在那灵气汇集的一点中。
星君常对她说,“烬儿,你要掌控自己的情愫,将它压在胸腔,说不定不久后,便会长出心来,那样你就不是妖了。”
她不以为然,“我虽是妖可也久居天庭,和神仙无异,没有谁在乎我曾经的身份呀。”
除了祖云老是语重心长地说,“妖在天庭就是奴仆一般,即是人间养的畜生,总有一天会赶尽杀绝。”
他说这话,之烬便拿起星君的琉璃熏炉狠狠敲他,打到他倒地不起,直呼之烬姑姑,之烬娘娘,她才放过他。
他这人就是无聊透了,总说一些无依据的话,他生在仙家,受尽恩宠,也不怪他目无一切,口无遮拦了,她不理会便是。
临近桂蝉楼的星河,星君说过那是天庭最美所在,亦是自由之地。但只有祖云带她来过,他看他的月女,她看她的星河。
那个叫月女的天仙,因犯下滔天罪行,被囚禁在桂蝉楼,也就是曾经的月宫,养着吃桂花的金蝉。这金蝉如王母的蟠桃一般是天庭圣物,每过千年便要供奉给圣佛。金蝉极其难养,这天庭养活的不过区区数十只,天帝宣告,若是月女养活一万只,便能让她下凡,去解救一个男人。但谁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之烬曾好奇问祖云为何月女要被囚禁,而那寒刑又是什么。
祖云摸她的脑袋,看着她一脸认真。
桂蝉楼从前的名字叫月宫,而月女是宫主,她的美貌冠绝天庭,但她生性自在,不安于久居天庭,便私自下凡,因在人间滥用仙力,救活了一个本该死去的男人。
阎罗殿的无常也被她打伤,还因此放跑了一些小鬼,继而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最为重要的是,月女丢了月宫宝物,一块白色灵石。此石头是规制月亮的圣物,若是被妖魔鬼怪拾得,也许会引发恶战。
祖云还给之烬讲了那男人不过是一个打造弓箭的匠人,身份低微,阳寿也短。却不知月女为何如此爱他,愿意放弃在天庭尊贵的一切,受尽这九九八十一万年的寒刑之苦。
天律言,天族第八罪用寒刑,即喝下寒毒之酒,继而全身如剥皮锉骨般寒冷非凡,每受一次刑,发肤惨白一分,直至成为一只纯白色的无毛怪物。
之烬瑟瑟发问,“你不是说月女很美,天庭的人都很喜欢她吗?”
祖云轻笑说,“我们只见过她受刑之前的样子,之后如何没人见过,而且这事过去多年,也没谁说过桂蝉楼有何异样。”
“那总有仙娥去打理宫殿,没见过月女吗?”
“她们见到了,都道月女并无异样,只是从不言语,蒙着面纱,独自弹琴并未理会她们。”
“月女是这天庭地位尊贵的天仙之一,又傍依神月之灵,这寒刑虽苦,她也该受的住。但那匠人就惨了,听说他被囚在蛮荒地狱,那鬼地方极其荒凉,还有毒物撕咬,因他重生之命是月女神力所造,所以他不再有凡人的生老病死,算半个妖。”
之烬想月女一定和匠人很相爱,他们都知道结果如何,但也都愿意承受。
星君听她念叨着月女之事,很是恼怒,她很少见他动怒的模样,有些害怕,举着茶杯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喝下。
他见状,缓和语气说道,“这茶是乐游山的山鬼所贡,是好茶,你多喝有益。”
随即他又说,“烬儿,以后少与祖云来往,他是天族太子,身份不凡,若是今后出了何事,天庭一定以他为重。”
说完,脸色凝重的星君又去了他的书斋。
她觉得鼻子酸酸的,“星君,你放心。我不喜欢和祖云来往,只是你说的星河很美,但我来到天庭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呢。”
晟山山顶,邻崖宫殿,怀桑。
“你确定她是天庭之人?”他斜倚在软塌上,手指转着一只玉杯,轻嗅着酒香。
女子嘴角横生一丝冷笑,“这晟城恐怕不止一个神仙,那女子看样子是特意下凡来寻仙的。”
“寻仙,有趣。”他放下酒杯,用手盖住杯口示意不再添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