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廷的眼睛注视着路易二世:“大人,您发现了什么?”
大孔代微笑道:“假设这件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此,是我自己被绑架了,或者杜朋死了,你觉得我会如何想吗?”
昆廷思考了几秒:“属下不敢擅自揣度,但是,就算是我,也会震怒吧。”
“没错,我也一样,”大孔代点头道,“但任何愤怒都需要有对象才能释放,你觉得,我会将这件事,当成是谁的过错?”
昆廷立即摇了摇头,这点他揣测不出来,就算能猜到,他也不能说。
大孔代见状,立即解释道:“我来凡尔赛,完全是因为收到了国王的邀请,然而,我却因此遭受如此的屈辱和损失,我必然因此怨恨国王。”
“原来是这样吗……”昆廷含糊地说,“大人,也就是说你心中现在不是这么想的吗?”
“老实说,在你回来之前,我还一直这么想的,”大孔代回答,“但直到你提醒我,这起绑架很像是以释放为目的的,我就开始认为,这件事情有蹊跷,到现在,我完全没有的那份怨念。”
昆廷有些不解:“为什么?”
“如果这件事果真往严重处发展,除了愤怒以外,我的自尊心也会要求我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然而,事情却恰到好处地中止了,这就意味着,背后的策划者不希望我们认真地调查此事。”
“我明白了,他们怕被我们查到!”昆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对!”
大孔代笃定的否认,让昆廷有些困惑,不禁问:“那是什么?”
“他们没有留下太多线索,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人灭口来防止情报泄露,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我们能查到什么。”
对此,昆廷不得不承认:“的确,现在我的调查已经陷入了死胡同,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就是这样,”说话的同时,大孔代笑了两声,声音嘶哑而沧桑,“所以他们的目的要更加浅显。”
“大人,那到底是什么?”
“虽然无法肯定,但我的预感告诉我,他们是为了防止我发觉,这件事的表象和实质不一致。”
昆廷满是肌肉的脑袋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追问道:“我没有明白……”
“浮于表象,我就会怨恨国王,”路易二世笑着说,“但这恰恰说明,这件事绝对与国王无关,仅仅是为了让我与国王间产生隔阂。”
听闻此言,昆廷心头一震:“大人,您是说,这件事就是为了离间!”
“我是这么认为的,关键是,这件事,对谁有好处呢?”
“那场战争之后,您就一直与世隔绝,不问政事,虽然你的影响力丝毫没有衰减,但大家应该明白,您是中间派吧,”昆廷感慨道。
“但心怀鬼胎之人从来那杀不尽,”说到这,大孔代自嘲戏谑一笑,摇了摇头,才继续说,“他们害怕我成为他们的变数,故而,他们不愿看我不惹尘埃,要让我举起明确的旗帜。”
昆廷一脸担忧,皱起眉头说:“大人,您没有必要……”
“是啊,我没有必要……昆廷啊,这些年你没有白跟着我,你还是懂我的,”大孔代叹息地说,
“但是那些人一次计策不成,就会来第二次。我现在已经卷入了风暴当中,真难想象,现在离我走进凡尔赛宫,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却已经如此狼狈了。对此我不得不佩服我的堂弟国王,这么多年,他时刻处在旋涡的正中心,却总是能保持住平衡。”
如果可以,昆廷想要走入风暴,替他的这位主人遮遮风。
但他也明白,自己就算进入风暴,也只能待在边缘的资格。
尽管他自知没有太多智慧,他还是想要根据的自己的经验,来辅助他一生效力的主人。
“以明敌暗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大人,我们必须要查清那伙人的身份,就算我们只在这儿待上半个月,但必须要提防一切。”
“你说得没错,昆廷,”路易二世说,“不过,对此,我已经有了想法。”
“是什么?”昆廷连忙追问。
“接下来尝试拉拢我的人,很可能就是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大孔代异常平静地说。
他毕竟是参加过多次大战役的人,保持处变不惊的状态,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他选择静观其变的应对办法,昆廷无法说什么,毕竟,他也没有更好的计策。
主仆两人安静地对望了两眼,最后,还是路易二世打破了沉默。
“昆廷啊,今天的你,让我感觉好陌生啊。”
昆廷一愣:“大人何出此言?”
“以往的你,虽然总是能出色地完成我交代的任务,但是,却无法替我出谋划策,就算收集来非常详尽的情报,也必需我自己分析,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
“然而今天的你却好像突然开窍一般,对于大多数情报,你都能给出非常到位的总结,以及更进一步的推论,这让我感觉非常陌生。
“而且,有些结论,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分析出来。若不是你提醒我绑架事件只是表象,我可能真就上了敌人的当了。”
昆廷挠了挠头,一脸憨笑地说:“大人,果然瞒不过您吗。”
大孔代闻言眯起双眼,他明白此事中必然有蹊跷:“昆廷,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瞒您说,大人,这些结论,并非是我想出来的,我只不过将对方思考的成果,搬运到您的面前。”
“不是你?”大孔代困惑起来,“那是谁?杜朋?”
“不,”昆廷说,“实际上,今天那伙人在发现绑架了人不是您后,又绑架了一个人质,我与那个人质的赎人方在交易地点附近相遇,之后,就一直与他一起行动。”
“你是说,这些是他分析出来的?”
“是的,能在救出杜朋的情况下,抓住绑匪,也是因为听从了他的建议。”
“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吗?”
“不,完全不知道,不过,我不知道他究竟能自己多出多少结论,但我绝对没有明确透露过您的信息。”
路易二世闻言,若有所思起来:“嗯……若是这样,在缺失许多关键信息的情况下,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出来,那人实在不简单啊,想必,他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
“不止如此,他用菜刀和我用单手剑较量了一番,结果我们打得不分伯仲,说明他也有成为战士的天赋。”
大孔代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说菜刀?”
“是的,不过,他似乎不会使用枪械。”
得到肯定后,大孔代陷入了沉思:“如果对方是平民,的确不该会使用火枪。但这也可能是他故意说的,保证自己的身份没有漏洞。而文武双全的人自古难得,这种人往往要就过长期精良的教育调教,才能培养出一个,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他是个厨子,而他所在的那家酒馆,我的确在凡尔赛镇上听说过。”
“厨子……”大孔代念道着,“什么时候,厨子也看上兵法了?”
“我不知道,大人。”
随后,大孔代又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大孔代终于开口:“不管那个厨子是否与这起事件有关,或者真实身份是什么,那都是个人才。昆廷,你有和他保持联系的理由吗?”
“我和他约定,之后要以刀剑分出高下。”
“可以,记住,分高下是次要的,与他建立稳定的联系,才是你的任务。”
“是,大人,”昆廷鞠躬领命,“不过,大人,容我冒昧问一句,您对他是有什么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