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的话阻止了庚娘的跪礼,她只能默默含泪地点头回应。
“此刻请如实写出你的事情,否则即刻遣你出府。
王府收留我,我却不能让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府中,万一有歹人,或是细作,……”,叶清没有明说,这种不良揣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无需多言。
庚娘含泪摇头摆手,示意自己绝不是歹人,没有恶意,她看着桌上纸笔,又看着叶清,含情脉脉地淌着泪。
是人都有恻隐之心,女人更是容易同情心泛滥,更何况还是美人落泪,叶清害怕自己又像上次那样,被她的眼泪说服,让她回去歇息。
这次必须要有决定,让萧皓瑾身边潜藏着危险,她是担不起的。
她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言辞生硬,语气坚决说道,
“收起你的眼泪,要么说清楚,要么马上离府。”
“你在此安静地想想,两个时辰后,看你的结论。”
叶清起身离开,庚娘仍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时茫然无所措。
这位公子跟家里的男人,楼里的客人都不一样,文弱垂泪,娇羞怯懦并不能引他怜惜,心生爱护,皮相只是皮相,毫无欲念。
公子给的银钱,是能养活自己一阵子,路引和卖身契都攥在老鸨手里。
这些时日她定是发现我逃跑了,说不定已经向衙门报案,在城里搜捕我。没有路引,无法办理出城文牒离开,城中只能东躲西藏。
现在族长发现我敢逃跑,不嫁人,又在青楼卖艺,被抓回去,只有自戕一条路,这一辈子是没有回家的路。人人羡慕的高门大族,哪怕终有一日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四处游荡,也好过死在家中,毕竟自在过几日。
肃王府算是一处恰好的安身之地。官府不敢进入搜查,不会被抓。
公子自说是府中收留之人,婢女仆妇对他甚是敬重,礼仪周全,定是重要之人,如果说动他,定是能被留在府中。
只要留在府中,小心行事,悄无声息地待上一年半载,逃跑这事被淡忘,再想离开的事情。
庚娘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分析几条路的利弊,决定要留在王府,她要让公子相信她不是歹人,不是细作,说服公子让她留下。
既然已经选择,不要再左右摇摆。庚娘拭去面颊的泪珠,拍拍前胸给自己打气,掸了掸裙摆坐下,开始提笔书写。
庚娘写得入神,突然被敲门声惊了一下,溅落几滴墨汁在字迹旁,心中着急时辰到,不知道所叙之事公子信否,纸张被墨迹侵染,恐招致嫌弃,又要解释自己的毛手毛脚。
门外走进一位婢女,四目相对,有诧异色。进来的婢女眼角带笑的解释道,
“莫慌,公子派我来给姑娘送些茶点,用完后再写。”
庚娘笑着点头拢手作谢状,又举起字条,“谢谢公子”。
婢女摆好茶点,转身要走,庚娘扯了扯婢女的衣袖,示意让她看桌子上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