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3章 神秘电报催回家(2 / 2)亚丁的女神首页

“电报肯定是实名,只是收发室老头知道是谁,习惯叫‘石子’,所以脱口而出,搞得收电报人和收信人一样,不敢及时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半夜的,有什么急事,要发电报?”

晚上,有同学不停地从打开的窗户伸出头来,想看到一个神秘的人跑下楼,夺过送电报人手中的电报,最后大家再确定这位神秘的“石子”到底是谁,破除这个谜底。

楼道里,一直不见人出来,好事的人裸露着上身,穿着裤衩,踮起了脚尖,伸长了头,瞪大了眼睛,骂骂咧咧。

过了一阵,在红砖砌成的苏式宿舍楼的木梯上,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神秘的人脚步声突然停止,似乎站在了楼梯口,在向邮递员招手。

有好事之人冲下楼梯,只看见邮递员走出了楼梯间,快速地走开了。楼梯间没有人上下,周围没有任何异样。送电报的人走进洋槐树、樟树组成的茂密树林,留下一道蓝色的背影,在微亮的路灯下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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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时代的生活是单调而孤独的,尤其是在男生宿舍这样的环境,甚至有些低级趣味。各种八卦新闻,包括书信来往、男女同学同行、陌生人探访、坐在一起吃饭、帮忙带个东西等,都会成为津津乐道的“美味”,被人咀嚼好几天。

很久了,也没有看见拿电报的人上楼。大家猜想,石子是不是躲在了哪个楼梯间的厕所里,再偷看刚收到的电报。

大家的叹息汇成一片,各种调子都有,似乎到手的“美味”又泡汤了。大家有些遗憾,有些不甘,只能摇一下头,说几句风凉话。

最后,关窗的用力关窗,再半合上窗帘,似乎在宣泄着不快。

宿舍和周围最后归于沉寂,这一切似乎与他们无关。

初夏的热气依然不减,贴在每一个角落。偶有一丝风过,围墙外的小道里,没有扫尽的落叶在追赶着行人匆匆的脚步。

几个窗口还发出红红的光,不久,灯光逐渐熄灭,三层小楼进入了深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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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完全推开的窗户里,有一位头发蓬蓬的青年正读着一封电报。整个房间只住着他一个人,大学报到来得最晚,其他寝室都安满了,就剩他一个人,学校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间寝室。

“他肯定是校长们的亲戚!”大家都羡慕他得到了特别的优待。特殊寝室的人也不喜欢与别人交往,一进屋就把门关上。很多人也怀疑住在这个寝室的“怪人”就是“石子”。

“石子,自认为是千石,比齐百石还多九百石,真牛逼哄哄!”

“别人齐白石是白色的‘白’,不是一百的‘百’,你尽瞎说。”

“千石一字值千金,书信无价藏深情。”

同学的调侃,校园的“语言暴力”,让单调的大学生活多了无数的情趣和味道。

而此时,被称为石子的青年拽紧薄薄的信纸,双手颤抖,表情痛苦,目光呆滞,眼角带着泪痕,默默不语。

“咚咚,咚咚咚,咚……”,木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下楼声,再次打破夜的宁静。

“电报写了什么,让一个人如此不安?”楼道里空无一人,也没人知道。

有人马上推开窗户,却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短衫的人,手捏电报纸,快速穿过漆黑的校园。

[7]

黑衣青年赶到学校附近暗淡、空荡的小街上,街道上行人稀少,没有什么车辆往来。黑衣青年第一次看见街道如此冷清。

远处的街灯吐着微弱的白光,死一般沉寂。黑衣青年慢腾腾地沿着街道走,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街口终于来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停在了黑衣青年身边。黑衣青年侧身站住,眉目紧锁,一下子钻了进去。在成都东郊的东篱居附近,他跳下三轮车,在建设路挤上了一辆公交汽车,冲进火车北站,终于赶上了去往斗城(观音故里)的最后一班绿皮火车。

火车穿山越岭,像一条游龙,在田野之间穿行。夜色中的车厢是那么静,车灯暗淡;稀稀拉拉的旅客,好像都在熟睡。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黑衣乘客却没有睡意,他失神地望着黑色的窗外。

他往上推开车窗。洞开的车窗里,热浪不停地灌进来。车窗外一堆一堆的黑影,往后翻涌而去,零星的灯光躲在树林里,倒像坠落在山窝里的星星。

火车行驶到金堂地界,突然停靠在一片田野之上,四周是一片高低不平的稻田。青年借助车窗里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晚风正摇动着一圈一圈的绿浪。

熟睡的人开始醒来,咒骂着这鬼天气,热浪让人无法入睡。终于,等来了火车广播里的通知,前方达州方向下起了暴雨,很多晚点的火车要在此错车。

“母亲病危,速归!”黑衣青年掏出了电文纸,打开折叠着的电报,他看到上面的文字,心如刀割。他最亲近的母亲病危,母亲的心愿还未完成,自己还未大学毕业,“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痛难道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火车晚点,又在路上错车,黑衣青年回家将在深更半夜,抄近路必须走山路,还要穿越一片荒山野岭。但电报的催促,黑衣让青年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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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又吸回到了漆黑的山洞里,又听到熟悉的“叮咚”“咚咚”的滴水声。

而洞壁上,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像母亲,又不像,一个小孩与一位年轻的妈妈,像电影一样在洞壁上快速地闪现。

他心中的痛苦,已经塞满了整个山洞,已经冲破山洞,流满了天地之间,像满天的乌云,遮住了大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