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押送王家的队伍,秦沐多看了一眼。
王家员外脸上充满恐惧,眼神满是对前路未知的急促之色,其周边妻妾具是面带惶恐。
涉及谋逆罪名,下场不会有好结果。
以王家的势力,雇养多名武者也是正常,这个罪名包含多少水分,又有谁讲得清楚。
崇明严苛律法之下,冤假错案不在少数。
秦沐眼神落在队伍后方,在那里,一名及笄左右年纪的少女正用一种仇恨眼神看着自己。
显然,她已经认出眼前之人便是之前上门的锦衣卫。
或许是觉得是秦沐导致王家发生如此变故的原因。
以这个年纪,她可能是王员外的子女又或者是其它近亲,秦沐并没有多想,眼神只是从队伍后方扫过。
生在这个时代,富商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更不用说平民百姓。
秦沐管不了,只是奉命行事,前身对于此类事件已经见过多次。
能做到独善其身已经实属不易。
在这个时代,多余的善心或许就会害死自己。
行路渐远,秦沐的背影直至彻底从队伍眼前消失。
......
......
府衙,千户府邸,书房内。
处理完事务的陆文沉坐靠在木椅上,略微缓解疲意,转而看向旁边身侧一脸色阴冷男子。
此处只有两人在,阴冷男子也不用再刻意伪装什么,脸色惬意的直接坐在面前书桌上。
就着灯光,随意的拿起桌上水果吃了起来。
“公孙并,之前那事你还没有回答我。”
“墨客究竟是不是真的与反军有关系?”
面对陆文沉的提问,阴冷男子脸色淡然,冷笑一声。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用问么?”
这个回答,已经不言而喻。
陆文沉神色不变,只是眼神一直落在阴冷男子身上没有移动。
面对他的眼神,公孙并没有丝毫的芥蒂,依旧我行我素的品着手上的水果。
千户?锦衣卫?对于他们墨客来说,不过是崇明圈养的一条狗罢了。
不需要过多在意。
谁能想到锦衣卫上下追查的墨客,居然会在他们堂堂千户大人的府邸内呢。
“不过还真是惊喜,没想到区区一个临城还有你这般的人物,在这穷乡僻壤地方当一个千户,还真是屈才了。”
“原本被派到这地方我还有些不爽,不过能遇到你倒是有不少乐子。”
公孙并抛动着手上的果物,一边随意的开口说道。
墨客出动不少人,从崇明各大洲渗透,各地都有他们的人,这一点陆文沉早已经知晓,此刻表情也并没有多大波动。
陆文沉还犹记初遇公孙并之时的场景,活着还是死亡,他选择了后者。
对于陆文沉来说,崇明并不值得以命效忠,无非是左右逢源谋求更好的活下来罢了。
“最近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进展不小,说不定有机会把你调过去。”
“怎么样?陆大人,有没有心动?”
公孙并冷冷一笑,大口咬下一块果肉。
此人倒是有些本事,一般人或许难以控制,大部分都是选择杀掉原本位置上的官员然后扶持自己控制的人上位。
不过他来到这里遇到陆文沉,一番接触后倒是熄了这个念头,无他,实在是这人过于识时务。
相处下来倒是很舒服,公孙并都有些想拉他一把念头。
“京城?”
陆文沉眼神一动,不过并没有回应。
与墨客这些人打交道,夹杂在崇明朝之间,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容不得他万分谨慎。
“无趣。”
见他没有说话,公孙并有些兴趣索然。
“说起来,你为何要设局除掉那锦衣卫总旗?”
他念头转动,忽然又想起什么,有些兴致的问道。
之前王家之事,公孙并也在场,伪装成一锦衣卫就靠近离陆文沉不远处,将事情经过看的一清二楚。
“我那侄儿前些日子刚跻身总旗,百户位置空缺,以那秦沐的资历,他比不过。”
陆文沉拿起一颗红色朱果,去掉果蒂,放入口中品尝,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
公孙并点点头,已经明白过来。
“只是没想到你们墨客似乎有些不中用,连个锦衣卫都没能杀掉。”
陆沉文眼神再次落在他的身上,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哈哈,放心,那家伙只是连个墨客外围都算不上的家伙,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不过是随手可弃的棋子罢了。”
“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帮你一把好了,明天将那小子杀了。”
公孙并冷笑起来,从桌面下来,走到陆文沉身前。
“如何?”
公孙并眼神眯起,阴冷的目光直视着陆文沉平静的脸庞。
陆文沉话下隐约透露出来的一丝意思他察觉到了,这是暗讽墨客实力不济的意味。
面对公孙并威胁般的眼神,陆文沉脸色依旧平稳,目光看着他淡然开口。
“区区一个锦衣卫就不劳堂堂墨客十二棋之一,黑沙出手了。”
陆文沉旁若无人般提起茶壶,将热茶倒入桌面放好的杯子内。
“此事未成,那秦沐必定察觉,我已经派他前往松州阳城。”
“至于牵扯此事的其它锦衣卫,最近抚安县不是出现几起妖魔诡异之事吗,安排他们前去调查一番便可。”
“既然你们墨客与反军有联系,也必然知道,他们最近的动向吧?”
公孙并一愣,旋即想到最近来到临城的一个特殊人物,脸上又浮现起冷笑。
“原来如此,借刀杀人么。”
“而且还是以这个名义,即便是后续出了什么事情,也与你无关。”
“哈哈哈,陆文沉,我喜欢的就是你这股算计!”
公孙并冷笑着,刚刚那股危险的眼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兴致盎然。
他接过陆文沉递过来的热茶一饮而尽。
陆文沉缓缓举杯看向暮色昏暗的窗外,眼神微眯,轻抿茶水。
秦沐此人倒是一把好刀,只是可惜孑然一身,过于干净,此事又被其察觉。
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就只能让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