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当真。
“好小子,你有种!”苟老板举大拇指,立马翻脸不认人:“六块,掏钱!”
好你个老苟,真有你的。
“对了,苟叔,不是我咒你啊,看在妙妙的份儿上,我说句很认真的话,明天一早去隔壁医院检查下身体吧,老年人就该定期检查,这是科学,有理论依据和事实证明的,你得信,要不你们家那栋楼就白白便宜别人了呀。”
苟老板倒也不恼,狠狠踹了周文一脚,笑骂道:“去你的,老子才四十岁出头,还踏马是青年呢,滚你的吧。”
“没踹着。”周文撤身一躲。
他依旧努力地做着苟老板的思想工作:“检查又不费啥不是?还这么近……”
省肿瘤医院就在不远处的隔壁。
“滚远!”苟老板撵人。
坚持付完账,周文盘点了下口袋。
烧饼花去两元,炒凉皮三元,水煎包两元,米酒汤圆用了一元,这顿饭总计花去周文八元钱,两百减去八块……
还剩一百九十二。
玛德,花超了,这气赌得不值。
周文摸摸快要爆炸的肚子,再看看手里剩下的一个烧饼……还好还好,有了这个烧饼,晚上就可以不用再花钱了。
总体上看,算是省了一顿的开销。
如此一想,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脸上忽觉数点清凉。
谁踏娘的洒水?!
抬头望去,七八颗星天外。
啊哦,下雨了呀。
什么时候飘来的云呢?
水泥路面上霎时绽放数朵梅花。
“滴星了,等等再走吧。”老板说。
“不了,又不远,我有雨衣。”
从车篮里取出买车时赠送的雨衣穿上,街边美发厅的大音箱忽然开嗓了。
“……沧海变桑田
抹不去我对你的思念
一次次呼唤你,我的1997年
1997年,我悄悄地走进你
让这永恒的时间和我们共度
让空气和阳光充满真爱,嗨哎……”
南飞秋雁划空长鸣,惊醒聆听者。
“天洗兵呀。你好!一九九七。”
周文呢喃一句,冲入如丝秋雨。
回集体宿舍的路上,美发厅不断,歌声也不断,周文走一路,听了一路。
公司集体宿舍也是在一个村庄里。
名字叫朱庄。
朱庄距离葛庄不远,过路就到。
车进朱庄,过金水河桥的时候,雨已经彻底打湿了路面,开始汇聚成洼,车轮碾过,带起一溜溜白色的水线。
走到回宿舍的那条窄巷时,周文车把一打,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然后……
“砰!”
“咔擦。”
窄巷极窄,仅容两辆自行车并行,进去不远,另有一条窄巷交叉,那里忽然冲出一辆电摩,周文的车前轮正正卡进那电摩的塑料前瓦内……要破财了!
周文不由得一声悲惨的呻吟。
咋忘了这事儿嘛!
就是这回,让他损失了五十块!本就干瘪的钱包越发的雪上加霜了,心疼得周文硬是啃了整整两星期的蔫萝卜。
这事儿让他记了一辈子。
看看小电摩上那俩女人,周文一脸的苦大仇深,凶狠地说:“五十块!”
家底儿有限,多了实在赔不起呀。
“哦……”
骑车那女人雨衣动了动,从下面伸出手臂,兰花指捏一张绿票票递过来。
“给,就这么多了啊,我是骑得快了些,又是拐弯,但你也有责任的。”
啊这……这样也行?
周文眼睛都瞪大了。
“好吧,下次小心些,我新买的车,你看,车轱辘都龙了,又得修。”
抽过那张五十块的绿票票,周文推上自行车,迅速拐进另一条岔道里。
他都没敢直接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