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齐皇身边的黄公公突然来到碧嬗的居所,告知齐皇口谕:传召顾清平前往承乾殿。
碧嬗拿了一套干净的宫服给顾清平,待衣衫换好后,便跟着黄公公来到了承乾殿。
一身明黄龙袍的齐皇端坐在髹金雕龙木椅上。
这是顾清平九年来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一瞬间五味杂陈。
顾清平不知座位上的这个人为何要在自己离开前一日突然传召,但既然来了,自己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将心中的疑惑都问个清楚。
“奴婢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清平按照寻常宫女的礼仪向齐皇问安。
只听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抬起头,让朕看看你。”
顾清平缓缓抬起头,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高座上的人。
顾清平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九年前,今天离得近了才发现,他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看起来老了许多,两鬓起了些白发,眼角也爬上了数条皱纹,但那双眼睛仍然透露出令人心惊的威严。
“你可知为何朕要召见你?”齐皇目光如炬的凝视着顾清平,严肃的询问道,但语气里似乎又夹杂着一丝期待。
“奴婢不敢贸然揣度圣意。”顾清平淡淡回道。
“奴婢?”齐皇冷哼一声,“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何人吗?你胆敢欺君罔上,可知犯了死罪?”
“既然皇上什么都知道,中秋那日为何不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拆穿我?”顾清平反问道。
见齐皇不语,顾清平自顾自说道:“哦,因为皇上要顾及自己最疼爱的嫡公主的面子。”
齐皇也不知为何自己当时认出了顾清平却并未拆穿,也许如她所说,是顾着澜儿的面子?又或者是因为看到她的样貌像极了南贤妃,一时不忍,亦或是愧疚?不!绝不可能是因为愧疚!
齐皇并未理会顾清平所言,而是不屑道:“朕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翟国太子娶你为妃,但朕不得不恭喜你,你的计谋得逞了。”
顾清平没想到他会将所有的事都推到自己身上,难道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般心机深沉的人?
顾清平不禁冷然一笑:“我能有何手段?我若有这般了不起的手段,就不会九年来一直活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就不会九年来一直吃残羹冷炙度日,就不会连母妃生前留下的东西都保护不好!”
从未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齐皇不悦的呵斥道:“放肆!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在和朕说话!”
“身份?我是什么身份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不过,今日我偏要放肆一回,敢问您一句,南贤妃究竟因何而死,忠心耿耿的南瑾侯一族又为什么会被灭门!”顾清平眼神坚定,毫无畏惧的看着齐皇。
“你不要以为如今有了翟太子给你撑腰,就可以和朕这么说话了!若朕要处死你,一个翟太子又能如何?”齐皇的眼神越发凌厉。
顾清平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许是您年纪大了,很多久远的事,怕是记不清楚了,那就让我来给您好好地讲一讲。八年前,皇后用一个锦帕就定了南贤妃的罪。她为何不想想,这锦帕乃贴身之物,藏在身上最为安全,若南贤妃有异心,何至于放在枕头底下这么容易被宫人发现的地方。再者,南贤妃宫里的侍女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人,她们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而口口声声宣称南贤妃和他人有染的兰芝,早年更是受了皇后身边秋姑姑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