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二皇子,地方简陋,见谅。”
林丞相和慕容安随领路的士兵走进营帐,景渊起身相迎。
景渊年近三十,生的高大,比林丞相和慕容安都高了半个头,容貌清秀,但近日长途跋涉,加之在天子脚下,不敢睡得太死,此时眼下是掩不去的淤青。
“无妨。”
林丞相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客气,直到看清楚营帐内的陈设才明白他口中的简陋,那是真简陋。
破破烂烂四面透风的营帐之内,是一张用稻草铺的床,床上放着同样破旧的棉被,根本御不了寒。
除去一张床,就只剩下两条长凳和一张桌子,可谓是简陋至极。
寒风从破烂帐篷的缝隙里吹进来,林丞相明显看到景渊缩了缩脖子。
冷的!
慕容安对身后的平安使了个眼色,平安会意,将给慕容安备的狐裘拿给景渊。
“景将军若是冷的话,先用我的披风吧。”
“多谢二殿下。”
景渊也没跟慕容安客气,他是真的冷,将军府仅剩的银钱让他拿去救济灾民了,如今的条件不允许他买衣服。
穿上狐裘之后,景渊也缓了过来。
“二殿下请,林相请。”
如此简陋的环境,慕容安不想久待,寻了个位置坐下后直接切入正题。
“我们直接谈正事吧。”
林丞相坐在慕容安旁边,林穆和平安退到营帐外候着。
景渊入座后,紧紧捏着拳头愤然开口:
“想必二皇子和丞相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我乃景明将军之子,若非没有活路,我也不愿意举兵谋反。”
“去岁九月,北境便开始下暴雪,各州县陆陆续续上报太守姜堰,让他提前做好准备,防止雪灾爆发。”
“可姜堰直接将折子忽略了,直到临近年关,雪灾大面积爆发,百姓死伤无数,本该上报朝廷请求支援,可这狗官,为了让皇帝过个好年,竟然再次派兵镇压,甚至杀死闹事的百姓。”
“而我这个驻守北境的将军,就是个空壳子,家父去世已久,我又不会阿谀奉承,北境之中,各个官员官官相护,处处排挤我。”
“原本家中做了点小生意,可他们寻了由头,让我的生意根本做不下去,府中全靠朝廷每年俸禄过活。”
“这次北境受灾,我府中那为数不多的钱粮,全部用来救济百姓了,可北境十城,有近百万灾民,我那点俸禄,不过是杯水车薪。”
“为了救那些无辜百姓,我第一次拉下脸,求姜堰出手,可他竟然将我打了出去!”
“我顶着一身伤回了将军府,每日看着无数百姓因缺粮食缺御寒的衣物在我面前死去,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直到有一日,活不下去的百姓们找上门和我说,横竖都是一死,干脆反了,打出北境,上京城,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带兵进京,也并非真的要谋权篡位,只不过是求朝廷出手赈灾而已。”
景渊堂堂七尺男儿,声泪俱下说完,捂着脸掩面痛哭。
“景将军不必担心,我皇兄已经出发去北境了。”
慕容安小声安慰,能让七尺男儿落泪,那得是有多伤心绝望。
“如此甚好,如今我的目的达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渊有一事相求,求二皇子殿下和丞相替我手下的将士们求求情,他们都是受灾的百姓,家中亲人都死在了灾难中。”
“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