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人得了应允像是怕陶老道临时反悔一般飞速逃离现场,临近下山路时候却转身朝着老道方向磕了三个头,掷地有声。
“今日下山,恩师养育之恩莫不敢忘,待日后贫道归来必将常伴恩师左右。贫道玄明子,拜别。”
陶老道蹲在道观门口居高临下看完了这一切,以他的修为听到这些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掏了把瓜子决定省着点吃,毕竟这个大徒弟下山之后就没有炒瓜子吃了,其他弟子炒的只要不糊锅就是万幸。
玄明子大步流星离开了这个他呆了整整二十年的地方,没有回头脚步轻快了不少,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石阶上的湿滑苔藓,脚底一滑飞下山去。
山上众人比起年轻道人的离去更伤感的是,他在走之前还顺走了柴房里面唯一一把柴刀,虽然这把柴刀的年纪比大部分弟子的年纪都大还满是黄褐锈迹,但是劈柴那就一个顺溜,只是现在它失踪了,总不能让一群人用桃木剑劈柴就是。
只不过诸位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陶老道正在默默伤感,不是伤感弟子的离去而是在伤感这个小兔崽子不仅顺走了柴刀还顺走了他藏在枕头底下的私房钱,但是他也只能在心中默默悲伤顺带咒骂几句,毕竟可不能让弟子知道他还藏了私房钱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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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陶老道的伤春悲秋此时的年轻道人正揉着自己刚刚摔过的屁股,昨夜下了点小雨虽然不大但也足够生出泥水,配合着湿滑苔藓给了这个初入江湖的年轻人第一个教训。
走路,要注意脚下。
至于第二个教训嘛……
那就是行走江湖记得多带一身可以换洗的衣物,尤其是裤子。
年轻道人掸去黏在屁股上的泥沙碎粒暂且保住了那一丝丝颜面,虽然……那一圈清晰水渍能够作为他刚刚遭遇暗算的证据。
作为一个要脸的年轻人他选择等待水渍干涸才继续前进,路上与相熟的村民打过招呼也没有跟他们说自己要去哪里。
对啊,要去哪里。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村口种着的巨大乌桕就在眼前,跨过了它也就是离开了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玄明子不知道该去哪。
谢濯知道该去哪。
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谢濯朝着乌桕木躬身一拜而后径直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他将玄明子与过往留在了斗姆观。
一把刀,一壶酒,一个刚刚摔了一屁股蹲的年轻人,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入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