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用一碗饭把此事搪塞过去,徐庸心知肚明她那点小九九,“端什么饭,没看见我正针灸呢。”
徐琬讪讪闭嘴,目光却望向阎照,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沈霄白日里已经套过阎照话,大概是知晓这二人相识同上京那个地下武场有些渊源,但见徐琬并不想同徐庸说实话,遂帮腔道,“姨父,这位阎叔身手不凡,或许能助我们一二。”
闻言,徐琬在一旁点头,“是啊是啊。”
阎照心说你们这样擅自决定,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于是他咳了一声,可惜被徐琬用更大的声音覆盖住,“爹,覃荃死了。”
没人听见他的反应,阎照无语。
徐庸皱眉问,“怎么死的?”
“他和山匪被另一伙不知是谁的人给杀了,就死在官道上,哦对了,他好像留有遗言给覃叔扬,并且山匪身上还有东西。”
“你亲眼看见的?”徐庸听她说得如此详细,瞬间脸黑成墨,“我就说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自以为认个师父,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对付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你是想让我和你娘……”
“好了好了,爹,我错了我错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您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徐庸眼瞅这丫头被自己惯得无法无天,主意大得很,一时又气又无奈,便狠狠瞪她一眼,“我是管不了你了。”
“爹说的哪儿的话。”徐琬讨好卖乖,“您当然能管我了,您放心好了,我这辈子最惜的就是命,我知晓您和娘生养我一场不容易,我定然会顾好自己安危,决不会鲁莽行事的。”
不等徐庸说话,她又迅速跳到下一个话题,“不过爹,您为何要装染疫呢?”
徐庸彻底拿她没辙,气得吹胡子瞪眼,“没装,的确是染上了,只不过温大夫替我治好了。”
他慢声细语地解释,“之所以要装作没治好,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俗话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齐王想杀我的心,不是一时兴起,染疫的法子不奏效,他自然会想别的法子。与其防不胜防,倒不如顺势而为。再说,我只有躺在床上,他才好放下戒心做他的大事。”
说罢,他问沈霄,“那些运出去的人,是死是活,你打听到了吗?”
沈霄道,“那些差役知道的也不多,他们只管送到青木岗,再由道观中人来接手。”
徐琬瞬间来了精神,“你们是说,齐王运人出去了?”
徐庸看她一眼,也不准备隐瞒了,“早先病迁坊中一些疫者病重而亡,死相可怖,齐王说恐灵怨重,普通的焚毁法许会适得其反,便交由道观中的天师,由他们作法后处理。”
这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中周以迷信者居多,圣上又个道教狂热分子,自然都觉得这样的理由很站得住脚。
加之渭西先前就出现过鬼怪作祟,故而不会觉得此举奇怪不妥或是小题大做,反倒觉得齐王考虑周全。
徐琬沉吟,“爹觉得里头有何问题?”
“那些疫者皆为青壮年,齐王的说辞是,这样短命之人怨气更重,但温大夫曾暗中看过其中人的脉象,他们应当只是昏迷,陷入假死状态,并非真正死亡。”
判昏迷的疫者死亡,偷运“尸体”给道观的天师,布政司府衙调包的药材……
一桩桩事件似乎可以串联起来,徐琬眸光霎时一亮,猜想道,“齐王是将他们暗中藏起来,再用十三帮的那批药材为他们治疫……”
这个假设的背后,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明明只是人为,听着却比下午的鬼故事更为吓人。
刚好进来听到这句话的三七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沈霄点头,“我们是有这个怀疑。”
在场众人倏然沉默,徐琬神色肃然,“爹,他是要养私兵,我们必须要摸清他将那些人藏在何处。”
她说着弯腰摸了下鞋底边缘,徐庸道,“他很是谨慎,不好——”
话还未说完,只听“咻”一下,什么东西自徐琬指尖飞出,刺破空气一路冲出身后的帐篷,刹那之间,外面响起一记轻微闷哼。
徐琬冷着张脸,盯着命中方向。
徐庸张着嘴,“摸”字还未吐出来就惊得咽了回去,不可置信地望着自个儿闺女。
他忽然有点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宝贝闺女了,他记得她只会点三脚猫功夫啊,怎么拜个师就能这般厉害?
沈霄一脸淡然,压了压眼眸中的精锐光芒,若有所思。
温兆良和三七呆若木鸡,阎照抱胸哼笑,“徒弟,警惕性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