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舒城不远处架设有路障拒马,蒙着面的差役和骁雄军在此把守盘查,覃叔扬坐在马上,远远的,那些人就看清是都司大人,赶紧撤开栅栏放行。
徐琬和阎照则选择绕行追上车队,城池就在眼前,却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仿佛一座死城。
车队停在城门口,覃叔扬下令将药材送去舒西病迁坊,自己则带着几个人进城去知府衙门求见齐王。
阎照看一眼徐琬,“徒弟,怎么走?”
徐琬没忘记要找徐庸,“我得先找我爹。”
“先去驿馆问问。”
驿馆离此不远,修建的很是宽敞阔气,可见巢州财政实力丰厚。
徐琬本就男儿装,此时充作徐府家仆来送东西,向驿丞打听徐庸是否在此,又何时回来。
驿丞面露戚色道,“徐巡按不甚染疫,现下已不住驿馆,搬去病迁坊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听见这样的话,她心里还是不免慌乱一瞬,不过立马又镇定下来,问过驿丞病迁坊所在地后,才道谢离去。
阎照见她出来,神色难看得像死人脸,心里不禁猛一咯噔,该不会徐庸真出事了吧?
忙问,“怎么了?”
“我爹染疫了。”她道,“我要去病迁坊,你去不去?”
阎照神色一正,“如此大事,师父自然随你同去。”
二人立时调转方向,往舒西出发。
整个巢州染上疫病的灾民都被集中在舒西,人数太多,病迁坊在旧校练场原址基础上加以扩建,四周有骁雄军巡逻把守,以防有用心险恶的患疫者外逃。
外头的人也不能轻易进,只有确诊染疫和官府的人才能进去。
徐琬和阎照自然不会假装染疫,而是直接寻了处防守松懈的地方潜进去,反正大家都蒙着布巾,瞧着无甚区别,不会引人注目。
徐庸是京官,又是圣上钦点的巡按御史,随便问一个人就能得知他住的地方,一顶临山壁的小帐篷。
还是阎照望风,徐琬撩开帐篷进去,里头陈设简陋,仅一榻一凳,徐庸躺在榻上,偎着厚被子,整个人消瘦异常,唇色惨白,再不复儒雅美貌。
她忙伸手探他额头,刹那之间,滚热之感传来,症状分明很重。
“爹,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徐琬凑到他耳边唤了几声,也不知徐庸是睡着了还是陷入昏迷,毫无反应,她也不好摇动他。
齐王想让他死于疫病,必然不会让他好转,指不定喝的汤药都是不对症的。
除非离开这里,让外头的大夫医治。
离开这里倒不难,关键是她带走徐庸后,不知齐王会借此整出什么幺蛾子,不能遂他意,得想个万全之策。
正想着,帐篷外传来阎照的提醒声,徐琬立刻滚进榻下,不一会儿,有人走进来,她只能凭看见的半截服饰判断,此人是个差役。
这人进来后,竟捞过凳子,在榻边坐下了。
徐琬立刻凝神,竖起耳朵听动静,看他想做什么。
岂料听见他喊了句“姨父”。
“沈宵。”
榻边之人正要照例絮叨几句,谁知帐中突然响起一道女声,还是在唤他。
他昨夜没怎么睡,白日又在忙,精神不济,只觉得方才那声甚为诡异,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巢州水灾中丧生的人不少,病迁坊同样死去很多人,先前渭西本就闹过鬼,大家私底下都在传,这些死于非命之人或许难入轮回道,指不定会化成厉鬼出来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