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的众位大臣看着这二位你来我往,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一团和气的梁同大人,在当今的霸主景帝面前竟不落下风,一时间都起了敬佩之意,各位大臣之间也都有了些其他的心思。纵使殿内歌舞依旧,却也没有几个人当真有着欣赏的心思,在美妙的歌舞都没有办法冲淡这大殿之内的火药味。“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等凌朝上下都对祭天之舞心怀敬畏,却未得一观。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如若得此机缘,吾辈定要一观,还望我王恩准,若得机会,让老臣去观上一官。”说话的是那老谋深算的当朝一品大臣,尚书令,薛其仁。“多谢薛大人如此抬举,外臣梁同敬大人一杯。”梁同叹了口气,心道又来一只老狐狸,还是成了精的那种。薛其仁,那是人精之中的人精,当今凌朝的二位丞相,一位是中书令云逸,另一位是尚书令薛其仁。云氏乃是凌朝的大士族,从凌朝开朝那一代起,就是云氏辅佐的,云氏走出的丞相帝师多达十多位,而与这位云庸平起平坐的薛大人确是出自寒门,他能到这个位子,早已在这沉浮的官场上修成了人精。
梁同原本心里盘算着,这次酒宴上见机行事,接回小公主,无奈来了一只霸王龙和老狐狸,苍天不开眼啊。认了命的梁大人看了眼醉的不成样子的公主,站起身向上位的皇帝请求道“请皇上赎罪,公主殿下不胜酒力,可否容微臣安排公主先行回去休息。”凌启爽快的应道:“公主酒醉,理应如此。”却接下来唤人准备把公主送回宫殿。梁同苦笑,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命,哪能让他轻轻松松把公主带出宫呢。不过我们的梁大人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还是要挣扎下的,于是又奏请道:“公主酒醉,臣有从薄洲带来的好的解酒药。。。”还未等梁同说完,就被打断“梁大人,我凌朝地大物博,些许解酒药还是有的,就不劳梁大人费心了。”这位说好自带傲气的,狂妄不可一世的就是那当朝皇帝的大哥,先帝的长子,无奈天资有限也只能做个王爷,不过看他这幅行为做派,内心似乎对他弟弟坐皇帝憋着一口气呢。
梁同听了此话,也不气恼,呵呵一笑。只是随口应道“睿王说的是,微臣今日多喝了几杯,糊涂了糊涂了。”口中虽应道,心里就想着果然龙生九子啊,梁同心知带公主回去已经是不能了,只好看着皇帝唤来的人把公主送回含凉殿。“梁大人,既然如此喜爱今日的酒,请多饮几杯。”这声音清华冷淡,如山间清泉之声,无端让人心静,认真倾听他所说的话。毫无疑问,声音的主人是名满天下的云棠,他正端着杯酒,眼光清明却又温和干净,他似看着这舞姬又似看着大殿对面的梁同,如此漫不经心,却让人移不开目光,梁同未来得及反应,不由自主的回道:“薄洲佳酿虽多,唯有这‘清姬酿’,臣好食贪杯,却未曾在薄洲喝过,可见乃世间少有。”说完这句,只听到对面那一身光华的人物说道:“并非世间少有,而是在薄洲,此乃禁酒。”
此话一出,不仅梁同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凌朝的满殿群臣都被惊的不轻。殿内的歌舞因这句话而停了下来,一时之间极大的麟德殿都等着云棠解释。“今日这酒‘清姬酿’,世人都知,酿造者名为清姬。清姬姓伯,是千年前伯氏的女王,据传是她为夫君一心沉迷于酿酒,她英年早逝后,她的女儿,下一任女王因思念父母也沉迷于酿造此酒,以至于荒废了政务。二位女王在位期间,使得伯氏一族从此势微,以至于后来的继任者难以复兴。后来的伯氏,便禁了此酒。”
听完这一段,人人心中都唏嘘不已,“云大夫,在下有一问,还请云大夫解惑。”这文渊阁的学士孟煜,痴于修编这些杂闻,如今听到这鲜为人知的典故,也顾不得什么场合身份了,直接向云棠提问了。云棠点了点头,孟煜便急忙忙的问道:“既然千年之前已经被禁,那我们后世喝到的“清姬酿”是如何得到的?“他这一问正是问出了在座各位的心声。云棠仿佛早已知晓他会如此问,不急不缓的说道:“千年之前伯氏禁‘清姬酿’,可当初宫里酿造的宫人却被放出了宫,其中有名宫人不忍清姬酿失传的人,便偷偷将此酒传给后代。为了生计又逃离到最南方的汀洲,而清姬之后伯氏一族渐渐对汀州失去了控制。清姬酿便一直存于汀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孟煜忍不住说道“后来伯氏一族失了天下,接下来的遂朝安定天下,清姬酿就自汀洲重新传至天下,原来是这样。。。”他还在絮絮叨叨,完全忘了如今的伯氏一族还掌握着薄洲,且薄洲的使者还在这宴会上。
孟煜的话,他说者无心,作为听着整个大殿的君臣都不动神色的打量着梁同,等待着他的反应。梁同此刻开始知道,终于是来了,图穷匕首见了,果然宴无好宴,借着清姬酿,来探一探他们薄洲的虚实来了。梁同心里一片清明,表面却也只能装着糊涂,仍旧一副稍微喝多了酒的样子说道:“云大夫博学多才,博文广知,在下佩服。这清姬酿,历经千年,果然是难得的佳品。”说完又准备继续喝酒,好似听了一段说书的故事。凌启观梁同,此人真是大智若愚,看似一无是处,确是滴水不漏,本打算借着清姬酿作为由头,在梁同的三言两语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凌启微微蹙眉,随即又说道“朕一直以为清姬酿乃是深情之酒,遂用来招待薄洲使臣,以示凌薄之间的情谊。”说道这里,薛其仁是何等的精明,于是赶紧接道:“是臣等无能,不知这酒的来历,唐突怠慢了薄洲使臣,臣等有罪。”说完便行大礼请罪,其余官员看到尚书令如此,自然只能跟着请罪。
梁同看着他们君臣这番演戏,知道凌启并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但是话道这个份上只能说道:“无怪无怪,臣作为伯氏的臣子都不知道这段轶事,若是各位有罪,那臣便是罪加一等了。”景帝凌启,突然哈哈一笑:“梁大人说的有理,今日宴会难得如此高兴,朕之天下,要万民归心,与万民同乐。梁大人,你看呢?”景帝凌启双眼微微眯起,作为一个帝王散发出的俾睨天下的气势,威逼着梁同,让梁同如身上压着千金重量,动都不敢动,绕梁同是个圆滑非凡的人物,也在这位帝王的威视下,一时之间想不到任何辞藻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