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村,好武,重杀,一点没错。
瞿宁听了听前方打斗声,似乎还有数十米,便继续道:“默契你有了,仁心你没有。不过你们族人,大部分都没有吧。”
人心?仁心?
字子思皱起眉,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觉脖颈一凉。她反应迅速伸手去摁伤口脉搏,却摸到一手冰凉,不由吃惊地抬头去看眼前人。
瞿宁已经利落地将刀插回腰间,身侧的陈愿笑着,把刚用完的药粉递给她。
字子思的脖子上,被人牢牢地敷了一大团浸满止血药的棉花。
看那个敷药的人,自是平淡如常。
···
尖利的哨声响起,丁巳气喘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解决了!”
陈愿瞥了一眼字子思,回道:“辛苦,我们立刻上来。”
“你们,刚才是故意的?”字子思反应过来,失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们根本不是为了威胁我,你们是在拖时间,好让他们杀了他!”
“对啊。”陈愿淡然自若。
“果然,果然,你们姓陈的,果然没有一个不阴险狡诈。”
陈愿听了这话,不负众望地笑起来:“你也不遑多让。明明答应了和解,又想最后借刀杀人,既顺从了上面,又干了自己想干的事。以后就算追究,也不是你干的,这笔账算不到你头上,是吧?”
字子思瞪大了眼,陈愿却不顾她反应,兀自走出了蔽身处。
···
“来吧,宁宁,来看看这一路上是谁害得我们屡屡受伤中毒。”
瞿宁顺着她的话走到那尸体旁,却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是甲一。此刻这个人已经变成地上一块冷冰冰的肉,躯体上遍布枪眼,却没有流出血液。
蛇事件后,他居然没死,还一直活到了现在。
瞿宁抬起头:“这是怎么回事?”
陈愿淡道:“宁宁,你还记得干贝吗?”
瞿宁点了点头。
“我那次无线电失常,你那青铜片和高烧呕血,包括我坠崖,都是这个人的手笔。干贝追出去,替我朝他开了一枪。干贝枪法无可指摘,他说打中了,现场却没有留下尸体或者血迹。从那天开始我知道事情不对。”
“你最后一次病发,醒来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营地?”
“嗯。”
“陈八留了人,那里面包括了干贝。”
“你是说——”
“甲一,”陈愿只朝地上的人看了一眼,立刻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转开:“就是这个东西,杀了干贝和其他人。”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已经不止一次被打中,他怎么还能活下来?”
陈愿冷笑:“这个问题,可以问你身前那位呢。”
字子思的血已经止住了。瞿宁直觉她不会回答,谁料女人却主动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一只傀儡,也值得这样大费周章地探讨?你开过枪,是我把他治好了。托我的福,他再也不会流血了。”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陈愿却很快发问:“用什么?还是菌丝?”
字子思的眼神变了:“你怎么——”
“你究竟用他杀了多少人?”
字子思笑起来:“记不清了。如果你实在想知道,可以把它叫起来问问。”
羞辱。
丁巳咬紧了牙关,就听一声利器出鞘。原先在笑的字子思低下头,才看见自己的苗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抽了出来。
瞿宁抓着那把刀,面无表情道:“虽然你学不会,但我还是把刚刚的话说完好了。”
“仁心,是刀尖向前。刀用来护人,不是杀人技。”
苗刀一转,笔直前指一团虚空。
“刀如心风起。”
刀柄归圆,小臂送力,苗刀在空中留了个圈。
“我自成天地。”
苗刀前刺,另留手护住身后之人。
“落雷飞花至。”
劈砍提挂,刀靠背转,破空声阵阵。
“云息便归鞘。”
回身。
如水归海,苗刀顺势送入字子思身侧刀鞘中。
物归原主。
晴空落下两缕日光穿过碧色树叶。众人痴痴地看着那个灵巧的高大背影,恍惚间竟不觉碎花叶自头顶缓缓飘落。
“看清楚了吗?”
···
许久,字子思都没有说话。对于她来说,被这个始终没放在眼里的女儿当众如此直白地说教,无疑是莫大的耻辱。
陈愿悄悄捏了捏瞿宁的手臂,暗示她小心字子思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