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柒 始交心共破杀局(2 / 2)孤舟记事首页

两人点了点头。

正要往上,迎面就遇见许久不见的同事顶着一脸血平静地下楼。

大个子瞪圆了眼。

银珠飞快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两人正交换眼神,就听瞿宁道:“人就在楼梯拐角,还有一口气。”

“让让。”

路空出来,瞿宁继续往下走,陈愿和一大帮人涌现在台阶末。

“谁的血?”

“不是我的。”

陈愿仔细地仰视楼梯上格外冷静的瞿宁。

她微微低着头,深红的血污黏在脸颊上,脖子上因剧烈运动而凸起的青筋还没消,看上去很不好惹。

但是这样的瞿宁,反倒和陈愿心中的那个影子分外贴合。

她应该是这样的。

寡言而狠厉,战斗时连感官都被屏蔽。

而她眼神中缓缓流淌的杀意,在不熟悉的人看来,仅仅只是一片荒芜的死寂。

在想象瞿宁的冷眼时,陈愿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无意识地颤抖。

瞿宁宽厚的背和细长的眉眼,她的呵斥和笑容,无一不使她感到兴奋。

她用视线描摹着对方笔直的鼻梁,心中对强者的原始崇拜在涌动。

······

“枪在外面草坪上。”

管家眨了眨眼,立刻将保镖们都带了出去,只剩下屋内的四人戏剧性地挤在楼梯上。

银珠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非常礼貌地说:“请让我们先去看看人吧,那个还剩一口气的。”

陈愿的目光转向她,停留一瞬间又移回瞿宁身上。

瞿宁转过身和三人一起上楼,陈愿走到她身侧,几乎是立刻发现她的手破了。

伤口或许不大,但视觉上血肉模糊。

陈愿想起方才自己还捏着这只手,呼吸不自觉加速。

台阶上开始出现血迹,走在前面的铁塔和银珠两人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将陈愿让到前面。

杀手的真面目很快被看清:六叔哪个不长眼的手下。

陈愿皱眉。

这张熟面孔似乎还在前年年会上出现过。

细微的血沫子从中年人嘴边流出来。

瞿宁说:“对不起,没控制好轻重。”

陈愿摆了摆手,缓缓蹲了下去,裙摆扫过地面。

中年人气若游丝,仍然奋力睁眼。

她静静地盯着中年人,专注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瞿宁转过身。

中年人很快断气,被抬出去。

······

书房彻夜灯火通明,瞿宁陷在书房外的沙发里。

时针指向半夜,陈愿拎着茶壶,看着昏睡的瞿宁——她睡得头歪歪,刘海都到一边去了。底下两弯细眉脱出,月牙一样素净。

陈愿捏着壶柄,强迫自己狠下心肠。

将瞿宁带入险境固然不仁,但她给了她难得的际遇和优渥的条件。

这世界总是有舍有得。

正如她自己,既然生在这样的家庭,就要做好独自面对危险的准备。

她倒完茶走回去,瞿宁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她的眼睛颜色仍旧很深,在午夜的灯光映照下有慑人的静态感。

一切都太具有欺骗性。

陈愿心中,和盘托出一切的欲望愈发膨胀。

她推开书房的门,叹了口气:“你以后都进来坐。”

刚睡醒的瞿宁点了点头。

她能感觉到此夜的陈愿处于脆弱的状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白天的杀手和此刻陈愿突然缓和的态度,让她隐约意识到陈愿不只是为了自保。

······

夜色很快沉入两更。

软和的床垫上,瞿宁难得地丢失了睡意,辗转翻身直至天明。

第二天她挂着两个硕大的眼袋出现在训练场时,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如水般的时光仍在平缓地流淌。

陈愿看着瞿宁咬着绷带为自己包扎的样子。

她的身体似乎在不断地好转,一旁的铁塔和银珠等人也日渐流露出妒意和敬畏交织的复杂情绪。

看着状态一天天变好的瞿宁,陈愿有时会笑,有时也会紧紧地闭着嘴,沉思。

格斗课由瞿宁全权负责。

她目前的体型比初见时大了一倍多,眼神里很有点慑人的光彩。

模拟实战时陈愿总被她压制,不得已时也会讨饶——她发现自己喊她“宁宁”时,瞿宁总是一副受用的表情。

比如此时:“宁宁!”

瞿宁立刻松开钳着她的大臂,自由的空气得以再次流进她的肺里。

她拍着她的肩膀,两人默契地同时脱去短袖,只穿背心,头靠头喘息。

她们在雨里匍匐,在风里射击。

子弹射出去的声音如同电流,陈愿总是无法自控地打个哆嗦,瞿宁稳稳地架着她的手腕,好保持她的描点不动。

陈愿也发现了瞿宁的毛病:她的心非常软;她有攻击意识的时候总是会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甚至这么多年对抗性的工作中,几乎没有人发现。

陈愿很有些为自己的细心发现沾沾自喜。

闲来无事,陈愿甚至还组织主持了第一届津南安保大赛。

赛事中陈董事一如既往没有偏心的机会,瞿宁赢得堂堂正正,甚至有的比赛中,她都还没坐稳,擂台上站着的人就只剩一个了。

秋分将至,陈董在颁奖时还倾情赞助了三箱大闸蟹,将众人馋得眼睛发亮。

冠冕者瞿宁不动声色地接过蟹,转头就送去厨房,蒸了分给众人。

大个子铁塔虽然平时没少针对瞿宁,但分螃蟹时,他第一个来厨房,在一番挑挑拣拣后拎走五只最肥的母蟹,把晚来一步的管家等人气个半死。

陈愿看着暴跳如雷的管家,心说:喜怒不形于色的山东人原来这么喜欢吃螃蟹吗?

年终奖有了新的思路。

瞿宁端着几个醋碗走过,无比自然地将其中一碟递给管家。

管家立马变脸,和颜悦色试图寒暄。

但瞿宁显然不欲闲谈,没说两句就带着螃蟹离去,给他吃了个小小闭门羹。

“人生如诗!”

窗帘被缓缓拉开,早秋的天高远地顶在头顶。

一条彩信进来。

陈愿点开,是两半劈开的无籽西瓜,红得很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