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冷得刺骨，顾楚箬肉体凡胎，也没有内力阻挡寒气，倒是江晚离的身体出了奇的暖和，他甚至都在想江晚离还能不能活到明日太阳升起。

顾楚箬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触碰到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无尽的滚烫和汗水，他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江晚离的脸颊，试探地喊她，“江晚离，你还扛得住吗？”

她不应。

“江晚离，你还醒着吗？你若是难受得紧，就说一声，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

“江晚离，你若是今夜扛不住，就此毒发身亡，你死了我该去哪？我娘死了，虽然你们都说是宫里的人干的，可我没有证据，你死后我真的还能活着回到宫里吗？”

······

“我知道你想杀谁，可我帮不了你，我唯独能帮你的就是违抗皇命，不把那三根龙岩针刺进你的命门，看在你为我找到了真相的份上，我会等到你毒发，可你若半年后还要去灭门，届时我······”

顾楚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他一面不愿意看到无辜之人惨死，也不愿江晚离一错到底，她杀的人已经够多了，顾楚箬甚至希望她可以做些好事给自己积些福报，他不希望江晚离最终死在他的手上。

毕竟她除了爱杀人，也没有别的什么缺点。

顾楚箬想到这里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他居然觉得江晚离若不杀那么多人，那她就是完美的了，疯了，真是疯了。

他闭上了眼睛，试图用眼不见心不烦的法子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他此时此刻怀里还抱着这位爱杀人的美人，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突然的，他怀里那人幽幽地冒出来一句：“你当如何？”

顾楚箬有些慌了神，片刻后，他冷静应道：“什么如何？”

“我说，我若继续杀人，用最惨无人道的法子去灭一世家，你当如何？”江晚离大概是有了些力气，她用手撑着地面坐直了身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顾楚箬，“用那三根龙岩针，杀了我吗？”

顾楚箬此前捡的那几根干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如今也只剩下一些微弱的火花，淡淡的温暖的光照耀着二人的脸庞，一侧在光，一侧在暗。

江晚离的脸看起来依然没什么气色，惨白惨白的，在这火光的映衬下倒显得有些温柔，更加的楚楚可怜。

他突然就想起了张余深说过的话：“她可是个心狠手辣毫无情感的女魔头，虽生得漂亮了些，我可奉劝你，莫要被她那张好皮囊骗了去。”

谁能想到，顾楚箬这么快就理解了张余深的话，他说的一点没错，特别是江晚离这双杏眼，瞧着人畜无害、星光闪闪的，可偏偏最会骗人。

“你······你怎么醒着偷听我自语？听就听了，怎么还说出来······”

江晚离看着他那心虚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你平日心眼不是挺多的吗？怎么今天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莫不是以为我此刻虚弱，对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