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沈东黎就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抱住了。
低头一看,正是他两岁半,才到他大腿处的女儿果果。
果儿抬着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可怜巴巴的望向他。
“粑粑吃糖,婶子给我的糖糖……”
沈东黎蹲下了身子,一把将果果柔软的小身子揽入怀中。
果果白嫩的小手臂立马就环上了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闻着迎面扑来的奶香味,脑海中却闪过了,前世她手腕上那几道狰狞的伤疤,他的眼角不禁湿润,哽咽道,“果果乖,爸爸不吃!”
沈东黎抱紧了果果,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曾经令他无比悸动的叶小兰。
“你像个男人吗?”
“要能力没能力!要钱没钱!”
“老婆,老婆养不起!”
“孩子,孩子养不起!”
“土都快埋到脖子了……”
“当初要不是你不愿意离婚,让我回到城里!我至于……”
“……”
恍惚间。
前世叶小兰的日常碎碎念,似乎萦绕在耳边。
沈东黎甩了甩头,目光坚毅的将手中的信封,朝叶小兰递了过去。
叶小兰看着他手中的信封,视线漂浮不定的用手拨弄着头发,走了过来,就连撞倒了桌前的椅子都浑然不觉。
当她手抖着正要接过信封时。
一旁的罗大壮,飞快的伸手将信封抢过了过去,还将沈东黎拉到了房间的角落,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东黎你疯了啊!你知道将这个信封给了嫂子之后,意味着什么吗?”
沈东黎释然的笑了笑,夺过了信封,重新走到叶小兰的身前。
叶小兰是几年前,插队落户到白马村生产大队,第三小队的沪城知青,她父亲是沪城早年的地主,她自小就生的娇嫩白净,比白马村大队的大多数姑娘,都娇气和错落标致上几分。
不过,此时的沈东黎,再度面对那张白净的俏脸时,却挤不出一個笑脸来,极为平静的点了点头。
叶小兰低着头,面无血色的看了他一眼,确信沈东黎那刀削般坚毅的脸颊,不似在生气,这才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了信封,嘴角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窃喜。
“东黎,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你也知道我的出身不好,之前的几次招工返城,我连政审都过不了。”
“这一次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等通过了审核后,再和你商量返城的事情。”
两世为人的沈东黎,哪能不明白她这只是借口,也不点破,深呼了一口气,心如止水道,“不碍事!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公社离婚,果果跟我。”
叶小兰自从插队落户到白马村生产大队,白嫩的手掌因长时间手握锄头,长满水泡的那一刻起,就对招工返城的机会,念念不忘。
不过当沈东黎将这一切,摆在明面上说开时,她本该激动的心却慌乱了起来。
她在向大队书记要招工返城的名额时,脑海中还盘旋着,要是沈东黎不同意放她走的话,该怎么办?
是该哭闹,还是偷偷返城。
这些可能性她都想过。
她唯独没有想过,沈东黎竟会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干脆的同意离婚。
叶小兰惊愕的待在原地,脑海中组织数百遍的说辞,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随即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果果身上。
沈东黎暗道不妙。
这娘们自己走也就算了,难不成还想带走女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