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明英总是从言先生的身上察觉到一丝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因为这张脸,确实很陌生,即便她有些像谢明依,但是那个人远在长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明英对谢明依的恨意,赵正霖心中清楚,自然不会去多言谢明依的真实身份,但是,出于对云初夏这位发妻的情感,赵正霖对明英的好可谓是羡煞众人。
作为一个新军的统领,难免会有人对这位统帅想要讨好的,比如说这苏州城里的富绅们,个个变着花样的想要在这位新统帅的面前露脸,n,金银财宝送的不少,可对于n,赵正霖始终都没有什么兴致。
那些年轻的们,可以说每一个都有着不俗的容貌,明英在其中并不出挑,但是赵正霖对明英的爱护,这些人却是有目共睹的,谢明依自然也看在眼里。
“怎么,看着他身边有人,你心里不舒服了?”说话的是风硕,彼时的谢明依正往将军府外走出去,身后的风硕凑了上来,看着她有些严肃的面容调侃起来。
谢明依看了他一眼,“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
“祸从口出。”
谢明依说话间已经出了将军府,这边朝着自己落脚的地方走去,其实也就是往昔阁。
因为魏无谋在那里。
风硕被谢明依噎的有些说不出来话,闹了个脸红,
“即便你攻下了苏州城给他,却也不代表他真的不介意你对他发妻所做的事情。真不知道,你在图什么。”
谢明依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去看风硕,她只是觉得很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桥。风公子的路,言某人挡不住,也不想挡。”
“你总是这样不听人劝告,什么时候你能听身边的人说一说话,就算你是想夺走那个人的江山,总要为你的族人想一想!”
风硕规劝着,在他看来,现在的谢明依所做的一切,无异于是将她自己,将谢氏一族推进另一个火坑之中。所以,他在极力的想让她为自己想好一条后路。
他以为,谢明依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复那个人,报复那个人带给她的伤害,可因为谢明依,云初夏才会跳河,赵正霖怎么会不怨她?
然而对此,谢明依似乎并不在意,不担心,对于风硕的话,谢明依也并没有进行回应,见此风硕无力的停下步子,看着谢明依渐渐的远去。
月夜下,风硕看着头顶的圆月,心中愈发的沉重起来,他也不想闹成今天的这个样子,可是,他没有办法,他要承担的是一个家族的希望,为一个家族正名。
而这名誉,在那人的眼中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往昔阁
谢明依推开门走进屋中,后面的老者便将往昔阁的大门插上,意味着今夜的往昔阁已经不再问客。
走向那日的房间,右手边的第二个屋子,谢明依走了进去,魏无谋正躺在床上,而床边是这往昔阁的主人。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姓闻,也没有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她是这往昔阁的主人,在这苏州城里是一处很神秘的存在。
苏州城里的人都知道,往昔阁的主人有很强的后台,可具体是什么人没有人清楚。
“你回来了。”闻姑娘说,目光从魏无谋的身上收回,看向门口的谢明依,看着她的面相,不由得微微思索起来,
“你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待我算上一卦。”
然而闻姑娘刚刚把手抬起来,还未等到合在一起进行掐算,这边的谢明依已经开口说道,
“若是什么都可以算的出来,在你们这种人的世界里,生活的意义在哪里?”
“意义?”闻姑娘看着她明显有些愠怒的面孔,不由得微微一笑,“你现在似乎很气愤,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失去了什么东西吧。”
闻姑娘的话音刚落,便察觉到谢明依眉宇之间的一丝烦躁,看来,自己说对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哪里用的着去算,只要去看便能看得清了。
心里有的人,终究是有的,无法否认,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魏无谋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所以接下来你就不能取巧了。知道你想要保住苏州城才出此下策,可他,终究是个无辜的人。”
闻姑娘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这倒是让谢明依觉得意外,比起魏无谋,闻姑娘更像是一个方外之人。
那双眼睛,从来都是平淡的,没有一丝额外的情感,可是面对此刻的魏无谋,闻姑娘的眼中竟然出现了多余的情绪,这怎么能让谢明依不觉得意外。
一个仿若不是这世上的人,却出现了人的情感,让人觉得很值得去探寻。
“无辜吗?”谢明依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苦涩,
“这世上的人,谁人不是无辜的。无辜的,又何止他魏无谋一人。”
闻姑娘一怔,她已经有些预感到谢明依是什么意思了。
“姑娘怎么不可怜可怜杭州,长安的那些难民?那些人可能连死去的时候,都不会有史册会记录下来他们的名字,可偏偏,大半个大燕朝都是他们养活的。这些人,无辜与否?”
谢明依平淡的说,可每一个字都是铿锵有力的传进闻姑娘的耳朵里,扣人心弦。
“每个人的命是不同的,你在替那些人喊不平,还是在替自己鸣不平?”闻姑娘看过来,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面不带一丝的感情,仿佛没有什么能在那平静的湖面激起一丝涟漪。
同那个沉静如水的闻姑娘相比,这个时候的人才是往昔阁的主人,往昔阁神通广大,却又除了规矩不通人情的主人。
“我是在说一句公道话罢了。”谢明依说着,移开目光,她不想陷入那冰冷的目光中,寒冬一般的冷寂,即便是她,也想远离,
“人分三六九等,这世上的人这么多,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吵,有争吵就会有争执,有争执自然就会有争执的结果。在这争执的过程中,自然会或多或少的有人被牵连进去,这是无法避免的。”
“你为什么觉得,那个人说的就是对的?你将那个人奉做信仰,可到头来,你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闻姑娘看着谢明依的目光依旧平静,愈发的高高在上,或者说这些红尘里的人在她的眼中都是一般的样子。
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喜怒哀乐,所以渐渐的就不会再多心了,不会再想去和谁靠的近一些,多关心一些谁,或者说多一些怜悯。
闻姑娘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先帝。
能够唯一被谢明依奉做信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