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依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跟你走。带着沈烈一起吧。”
“好。”冷锋一边说,“我知道你不想让你妹妹身处危险,所以冷锋跟随他是最好的方式,而且,长安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救你母亲了,放心吧。”
谢明依抬眸看向他,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情,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次他真的考虑的跟周全。
“我……”本来谢明依想要以一个新的身份走近他,因为云初夏的性命是横在两个人之间无法忽略的障碍,无论好坏,他都不会真的对她毫无芥蒂,所以现在的结果对于她而言,变成了更加困难的抉择。
是选择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还是选择其他的出路。
“我需要你。”
就在谢明依心生退意的时候,眼前的人又加了这样的一句,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剂猛药。
只是这一句话,谢明依太熟悉了,以至于身体已经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了。
“五年的每一天我的脑海里都在回忆着当初的那天,他说的那一句我需要你。如果不是因为轻信了这句话,我又何至于如此?”
“……”
苏衍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也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可人性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我自私的想要摆脱现在的一切桎梏,我想要自由!我不想再要人为我牺牲来换取我的生命!苏衍,你应该明白那种桎梏的感觉,比一千只蚂蚁在自己的身上攀爬还要难受,还要痛苦!”
此刻的谢明依想到了自己在长安的母亲,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了很多她把希望寄托在苏衍身上的人,可此刻,这个人还是就想用这么一句话来诓骗自己。
真是……笑话!
然而话音刚落,谢明依便看到苏衍的目光微动,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的,然而谢明依并没有等到他说什么,便再一次的晕了过去……
半个月后
广州
谢明依感受着属于南方的闷热,八月份的广州,正是夏季,潮湿闷热的天气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可这个时候让谢明依郁闷的不是天气,也不是气候类型而是这个苏衍真的是很让人郁闷。
“这是前线递上来的消息,你怎么看?言先生。”
商量军机重地的地方,原本的几个人中间突然间多出了这么一位,事实证明,郁闷的不只有自己,还有其他的人。
这屋子里面的人都是跟着苏衍打江山的人,很多都是土匪出身,还有一些秀才,虽然有些人很青涩,不知道一些地方的混浊,但是好在都是可用之人。
这一点,谢明依在这些人对自己一致排斥的态度上看的十分的清楚。
不过……看着这些从江苏递来的消息,谢明依还是先问了一下其他人,
“各位之前都是收集的各地的信息,然后再抓住薄弱处进行攻击的吗?”
没有人回答自己,最后还是赵正霖点了点头,“是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谢明依语塞,这是一句良言确实没错,但是这只适合打仗,不适合这种进行攻略性的图谋。
“别的地方可以,但是苏州不可以。”
谢明依说,话音刚落,四下里议论声已然是纷纷响起,都在指责她有些目中无人的做法。
赵正霖看着谢明依,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说法,将正在议论的人们叫停,看向谢明依道,“你说。”
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着质疑,对于赵正霖对自己的重用很不满,毕竟人家是打仗打出来的功勋,而自己是半路冒出来的。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可开创江山的第一步确实要难上加难一些。
“苏州同其他的江南城市不同,这里人口密集,如果进行强攻,难免会造成大的人员伤亡,而且更重要的是,苏州里面有价值的东西有很多。所以苏州的攻陷要以和平解决为主,武器斗争为辅。攻下了苏州,则江南大势就稳定了,再以江南为后方阵地,徐徐图谋北方,不出三年,便可直指长安。”
一番话说的让人咋舌,虽然他们不喜欢谢明依,但是对于这个自信的劲头还是很欣赏的。
比如说此刻,这个不出三年就能直指长安的论断,就非常的戳中了这些人的心思。
“当然了,首先赵帅要先有一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谢明依补充说道。
“这样的军队,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军队吗?”谢明依对面坐着的是一排军士,可以看得出这些人在军中具备一定的威望,如若不然赵正霖是不会让他们在这里享有一席之地的。
“我们?”谢明依笑了笑,随及摇了摇头,“战无不胜的军队是不存在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是孙膑,韩非再世,也无法做到常胜。但是我们可以争取在每一仗中,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那将军刚要开口,这边谢明依已然抢先一步说,
“将军难道没有打过败仗?”
那将军顿时间哑口无言。
战场上的事情哪里会有那么绝对的,瞬息万变的事情比比皆是,若是能够操控其中的每一个瞬间,那才真的是战无不胜。
“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想说什么?”那将军想了半天,想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不是说,苏州城我们得不了?”
谢明依笑了笑,答道,“将军莫急,在下的意思是,苏州并非不能胜,而是只能以巧取胜。苏州的城墙被逐年的加固,同其他地域不同,苏州的防御工事,可以说完全足以睥睨长安也不为过。若是要强攻,我军定会损失惨重,当下我们的实力和朝廷的实力并不对等,所以只能取巧。”
“打仗就打仗,哪里来这么些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的?你们这些文人啊,就是麻烦!”
谢明依:“……”
看着对面的男人,无比同情的目光。
果然,她没打算开口,已经有人反驳起来了,
“什么叫我们文人花花肠子多?这是兵法,谋略,没有这些谋划,你们只在前方的一味的冲杀,最后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这是谢明依身旁的一个秀才,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文文弱弱的,十足的书生姿态,在一众将军的面前显得有些渺小,但是方才那与人对峙的气势和样子,却丝毫不见柔弱之态,据理力争的维护自己的权益,或者说,维护他所认为正确的事情。
这样子怎么有点眼熟呢?
谢明依心中疑惑着,看着那书生,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起来朝堂上的那些御史们,动不动就上个折子,一样的坚持己见,一样的书生意气,动不动就参谁一本,这两者相比起来倒是有许多的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