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他做不到。
不亲手为亲人复仇,他如何能安心啊。
天空中,一阵惊雷响起,谢明依坐在亭子里睁开了眼睛,看着天上密布的乌云,有些迷茫的眼睛突然间定住了。
“要来了。”
“是啊,要下雨了,大人回去吧。”四月份的长安阴雨连绵,而且天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这样阴冷的天气谢明依是不应该出门的,只是她想要呼吸着属于外面的空气。
容羲不知道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才会对这个园子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花草树木,湖水锦鲤应有尽有。
仿佛真的像是山水之间的景色,不在这繁杂的世间里,也没有软禁这种事情。
然而容羲正准备着扶谢明依起身,因为最近的阴雨天气,她的关节有些疼痛,这边的谢明依却是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
“不必,春雨虽刺骨,可这雨后的空气却是干净的,清新的,带着泥土的芳香,混浊的气味闻得多了,也该清一清了。”
谢明依的话音刚落,这边的天上已经降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上的乌云不曾散去,地上的芳草却对这样的天气独有衷爱。
“行宫那边,母亲怎么样了?”谢明依问她被关在府里,母亲也被软禁在行宫里,即便性命无忧,可是谢明依始终担心母亲会做出一些让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现如今,只要忍耐,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她始终担忧着,生怕会横生枝节。
“方妈妈和素月在那边照顾夫人,属下昨日去探望,夫人的气色还不错。行宫里的环境很好,很适合夫人的身体将养。陛下,还是垂怜大人的。”
容羲说。
谢明依笑了笑,对于这样的评价不置可否,“或许吧。只是终究是世事两难全。听说最近南方不太平。”
“最近南方起了一只土匪,让广东的官员很头痛。”
容羲说,“也是怪了,听人说那土匪头子像是长安人,姓赵。可这长安城里的赵姓人,怎么会到南方去造反?真是不可理喻。”
谢明依弯起了唇,微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容羲,
“昨日宋延找过你了吧。”
容羲一怔,没想到谢明依会就这样问了出来,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尴尬起来,但是却依旧如实回答道,
“是。”
谢明依道,“你怎么想的。”
没有问宋延找他做什么,只是问他心里所想,容羲不怀疑谢明依会知道宋延找自己的目的,因为四个月了,在这个所有人都以为谢明依不会再东山再起的时候有人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的行为并不奇怪,甚至这才是正常的。
“属下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哈哈哈……”谢明依笑出了声,几个月了,容羲还是第一次听她笑的这么开心,这么得意,
“容羲啊,容羲,你还真是……可惜呀。”
开心的样子说着这样惋惜的话,有些违和,却也并非不可。
容羲知道,谢明依是真的在替她惋惜。
从来,她从来都没有太多的筹谋,反而她将所有的局就摆在那些人的面前,是那些人的心思太多,所以才会看不清,从来都没有什么多复杂的计谋,相反,她的话有些时候很真诚,却没有人去相信。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真即是假,假即是真吧。
“你要知道,我已经不是大燕的首辅了,以前的那些荣耀无法带给你,相反,跟着我还会让你受很多委屈。”谢明依说,
“四个月,也够了。四个月的忠心耿耿,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惊诧和妒忌了。有你,有容璟,我谢明依此生足矣。你应该和宋延走的,跟着他,你的前途会很光明。”
“如果从一开始就为了这所谓的荣耀,除了当时的大人,容羲也有其他的选择。”容羲说,似乎想要反驳谢明依。
谢明依道,“我知道。是因为容璟的关系,你才留下来的,没有你,我也不会走的如此顺利。都说我谢明依身边的人都忠心,可这忠心的代价,未免太大。”
提起那个人谢明依依旧会心痛,同情爱不同,那是一种对友人的惺惺相惜。
“圣人说,成大事者,要杀伐果决,可容璟,终究是不一样的。”
容羲看到了她闭上的眼睛,他知道她在隐忍眼睛里的泪水,这样的情谊他以前不能明白,现在却可以体会一二。
“并不全是因为兄长的缘故。”容羲说。
“嗯?”谢明依有些意外的看向他,她感觉的到有些东西的变化,但是容羲会去承认,这是谢明依没有想到的。
他的高傲,是谢明依所一直小心的保护着,因为谢明依不希望折断他身上这对仅剩下的翅膀。
性格的磨砺,无异于是痛苦的,就像是在拔去鸟儿身上的羽毛,每一次的变化都是切肤之痛。
“因为,大人真的很不一样,您从不苛待这些人,甚至脱了他们的奴籍,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这也是这谢府里的人为什么始终忠心的缘故。以诚待人,则回之以诚。”容羲说,眸光凝视着对面的谢明依,不曾有丝毫的躲闪。
敬畏,这是他唯一能用来形容自己对她感情的词语。
“以诚待人,回之以诚吗?”谢明依弯唇,笑的很温暖,可事实证明,她真的不是一个会说出温暖的话的人,相反,凉薄至极,
“这样的话,容璟不会说,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忠心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脱了他们的奴籍,而是因为他们更怕我。尊重并不能为自己换回同样的待遇,只有软硬兼施才能够真的达到目的。”
“……”容羲无声,听着外面的雨声,逐渐的变大,落在瓦片上的声音更是叮咚作响。
“我出身刑部,这些人无一不和刑部里面的犯人有关系,他们知道我会如何对待那些背叛的人,所以,这么长时间,才没有在我这府里做什么动作。如若不然,你真的相信这所谓的人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