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1章 击破(十)(2 / 2)凤谋江山覆首页

一转身的功夫大堂里少了两个人,那个陌生的女子她虽然觉得亲近,却也不至于到了关切的地步,只是看着桌子上的契约,谢凤绾感觉掌柜的离开可不是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谢凤绾指着桌子上的契约问。

宁连城摊了摊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走了?”

“嗯。”宁连城说。

“还回来么?”谢凤绾问。

“回来。但是什么时候就不清楚了。”宁连城说,“或许会很晚吧。”

后一句说的声音很小,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谢凤绾看着他,总觉得他似乎在很遗憾的样子。

但却不知道在遗憾什么。

书斋的不远处,两个人并肩行进着,如果谢凤绾追出来还会看到两个人的身影正好消失在街角处。

而一出了街角处,那女子的手便拂上了脸侧,而随着那袖子拂下的那一刻,那女子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这张脸,才是掌柜的所熟悉的。

“……”见过再多的奇闻异事,了面对这样的的易容换脸之术,也是难免会惊讶。

“你,还真是你。”

“不知道是谁你就跟着走?”谢明依摇了摇头,微微凌厉的眉眼中透着一股子疏离。

掌柜的否认起来,

“那倒不至于,只是你绕了这么大一圈,为了什么啊?让我在芜湖等着她,既要放,又不放心,真是搞不懂你。”

不是本地人的谢明依,对芜湖的大街小巷倒是不陌生,带着掌柜的穿过一个狭小的巷子,找到了一辆马车。

“上车。”谢明依扶着马车边上,走上了马车,另一边的掌柜看着马车前面的年轻马夫有些陌生的面孔,一时间有些疑惑,

“你是谁?没见过你。”

“容羲。”容羲淡淡道。

“啊,容璟呢?没来吗?”掌柜的话音刚落,这边空气仿佛凝结住了一般,甚至都看到了那人脸上明显的凝固。

“风硕,上车吧。”里面的谢明依开口,打断了这死一般的沉寂,掌柜的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问,而是随着坐在了马车的前面。

一直出了芜湖城不知道多久,马车后面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容璟,离开了。已经,很久了。”

“离开?得了吧,他能……”离开你?

掌柜的刚要质疑,这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是啊,容璟怎么会离开她呢?除非……是再也无法陪在她身边了。

掌柜的沉默起来,这一刻也意识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同容璟关系匪浅,如若不然,她是不会将他带在身边的,这是一种放心。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一路上伴随着风雨,星夜兼程,终于抵达了杭州,只是谢明依并没有急着去杭州知府,而是直接去了小渔村。

灾情已经被控制住了,剩下的只是真相的问题,报上来,自己知道的只是一部分,更多的一部分是自己不知道的,那些被掩藏的事情。

小渔村,马车停在了离小渔村很远的地方,谢明依在马车里换了一身衣服,可以说,下车时这个一身脏污衣服,满脸都是泥水的女人真的让人有些认不出,这是堂堂的首辅大人。

彼时的容羲已经被谢明依支到了杭州府,持着陛下赐下的尚方宝剑,而这一边谢明依则同掌柜赶到了小渔村,兵分两路。

“惟妙惟肖,也不过如此了。”掌柜的感叹着,就像是她所扮上的芜湖人,掌柜的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她想让自己知道,是绝对不会露出马脚的。

“什么惟妙惟肖,不过是多了一分认真而已,说起来,你少的便是这么一分。”谢明依说道。

“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却很难。”掌柜的辩驳道。

谢明依摇头,“或许对别人而言会很难,可是对于你来说,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芜湖,你也该逃离那个城市的阴影了。”

阴影……风硕一怔,他的阴影就在芜湖啊。

“一个不会归来的人,就不要再多等待,最后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思念,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比如说,这江山如画。”谢明依走在前面,风硕在一旁,两个人都穿着一身的破衣烂衫,像极了那刚刚受过灾的灾民。

风硕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脚步都有些虚浮,细节上的注意无可挑剔,而在听到谢明依这么一说后,风硕的气质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放空一切,就这样把自己当做真的灾民,饥饿,毁灭的感觉在这一刻袭上心头。

再睁开眼睛,那份懒散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因为饥饿而变得晶亮的光芒。

小渔村

灾情在几天前便被控制住了,只是即便控制住了的代价也是很大的。

被冲毁的地方仍然需要重建,大面积的伤亡需要抚恤安慰,更重要的是,这堤坝的工事需要彻查,究竟这里面的人都有谁,还有哪些地方做了手脚,都需要查清楚,才能预防下一次的危机。

苏衍站在粥棚里,看着前来领粥和药的灾民一脸的沧桑和绝望,而他们的家已经成为了一片汪洋和废墟。

而这,都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监督不力和上下包庇。

真脏。

苏衍想着,以前他并没有多深的感触,一直到看到这些东西,看到这些人,突然间觉得除了这两个字没有其他的可以去形容。

真脏。

“谢谢军爷。”面前的妇人端走了一个残破的碗,里面的粥很少,却是活下去的希望,狼吞虎咽的喝下这一碗,安慰着饥饿的胃肠。

“大爷,咱们村子的这条坝修了多久了?”妇人坐在老大爷的身边,看起来那是一个很有资历的人在村子里。

“丫头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吧。”老大爷看向身旁的妇人,声音很沧桑,带着些微的无力。

“我是下游的村子里的,家里面只剩下我和我丈夫两个人逃了出来。”妇人说。

“逃出来就好,人还在就好啊。”老大爷感叹的,哀伤怜悯的目光望向远方,那个方向如果谢明依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堤坝的方向。

“这堤坝年年都会修缮。”老大爷开口道。

“那怎么会塌?”谢明依疑惑道,是了这个和老大爷搭话的妇人就是谢明依,而身旁的男人就是风硕。

”修缮是修缮,用什么修缮,怎么修缮可就不是朝廷能知道的了,这帮人啊,良心都坏透了。”老大爷说,眼中的凉薄,失望,愤怒在一瞬间爆发,随及消失。

“用什么修的?是什么人来监工的?”开口的是风硕,在书斋里很冷静的掌柜,此刻也不仅被这一幕人间的炼狱所惊诧和刺痛。

对啊,就是这样的事情,才让他走到了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