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时隔七年乔什再次见到沃德的时候，心中思绪万千，却表情僵硬，他没有想到卢卡斯所说的老朋友竟然是他。

倒是沃德仿佛昨天才见过乔什一般向他打着招呼。

“我还以为你在夏威夷度假。”

乔什坐在唐人街的一处茶楼里的包间里，红色的仿木桌子上摆着一整套茶具，右侧墙上挂着《秋水图》，一排红色的灯笼整齐地挂在窗外的屋檐下，一旁穿旗袍的服务员正在泡茶。

而沃德正站窗户旁边向外张望，外面是一条热闹的街道。

“那个地方太无聊了，所以很早我就出来了。”沃德说。

沃德坐回茶桌旁边的圆凳上，感叹道：“这个地方变化可真大，我记得我第一次来这时候，这里还只是一个贫民窟。”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服务员泡好了茶，为乔什和沃德分别倒上了两杯，便双手重叠放在腰间，屈膝朝乔什点头示意，然后离开了包间。

“确实如此，那个小孩呢？”沃德想了一下，“叫林奇是吗？”

“他还不错，在夜之城已经有了些名气，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

“嗯，我记得安德烈还说林奇活不了多久。”

乔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说的蠢话够多了，不过他现在做了六街帮的老大，整天操心怎么再弄一批巴洛哌醇治治他的脑子。”

沃德听到后对此毫无意外，然后有样学样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你呢，沃德，你怎么又回来了。”乔什问道。

沃德的身形微微一滞，缓缓地放下茶杯。

“刚刚说过了，夏威夷太无聊了。”

“然后呢？”乔什太了解沃德了，他不会因为“感到无聊”而去接一些危险的活。

宁可少挣点，也要确保自己不受伤。这是他的原话。

沃德沉默了片刻，看向乔什说：“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先给你讲个笑话。”

“说来听听，沃德。”乔什说。

“我在夏威夷适应新安装的义体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自称旅行家的人，不过我忘了他叫什么，但是我记得他喜欢四处给别人说他那些离奇的冒险故事，但没人理会，不过我那会儿也无所事事，闲来无事就去给他捧捧场，我不知道他那些故事哪一个是真的，但这并不重要，反正也只是消磨时间。”

沃德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继续讲着故事，茶杯中的热气缓缓升腾。

“后来我俩干脆住到了一起，等他想起哪个故事可以随时讲给我听。我俩相处得很愉快，直到有天晚上我听见他在隔壁痛哭，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赶紧过去问他，‘嘿，你怎么了？’他跟我说……他说……”

沃德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了什么？”

笑了好一会儿，沃德才接着开始讲。

“他说他的大拇脚指很痒，哈哈……那我就说‘那就挠啊，你哭什么’，我当时很生气，就骂了他，为了这点小事半夜不睡觉在那哭，谁都受不了，但是他却跟说‘我的脚趾在爬珠穆朗玛峰的时候冻掉了，我挠不到’。”

故事讲完，沃德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一直没停。

而乔什却笑不出来，他知道这种症状叫“幻肢痛”，患者会时常感到被切断的肢体仍在，而且那个地方还会发生疼痛。

沃德在夏威夷进行了义体改造，切除了大部分肢体，如今的他只剩脑袋和半截胸腔还是自己的。

等笑声停了下来，沃德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倒在了自己的义体胳膊上。

“你记得吗，乔什，那次我们三个一起出的任务，我被你那辆皮卡烫伤了。”

“当然记得，你救了我和安德烈。”乔什眼神复杂的看着沃德，他明白了沃德的意思。

沃德放下茶壶，将双手义体放到桌上摊开，好让乔什看见。

“可是直到昨天晚上，我还能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痛，你给我的那瓶喷雾用完了，我又买了很多，但是喷得再多，我还是能感觉到那种疼痛，怎么也摆脱不了。”

……

警察一左一右正向货车靠近，听到沃德的声音后，其中一个有着清秀脸庞的年轻警察对沃德说：”没什么，例行检查。”

而另一个年长些的警察的右手扶着腰间的枪套对两人说：“坐上车上不要动，双手手放在方向盘上。”

乔什照做，而沃德则是老实地把手放在了车窗上。

等年轻些的警察走得近了些，沃德对他说：“嘿，警官，我们刚从农场那边过来，得赶在3点钟之前把货送到，那边可急着要。”

“放轻松点，检查很快就结束。姓名？”

“沃德·华滋。”沃德回道。

“后面装的什么？”

“一些合成肉，冷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