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好似一种诅咒,后来两次即便我废寝忘食苦读经书,可依旧是名落孙山。”
经历三次科举,许明终于对仕途感到心灰意冷,只能选了时下最不受待见的道路:从商。
“大明你知道吗?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都轻视我,说我心术不正才屡次科举失败,只能依靠贩卖小商货养家。”
“旱期我费尽周折从周边郡县收购粮食,只不过是提了些许价格出售罢了,他们就载声怨道,痛斥我在饥荒年间失了良心,竟还想着从他们的疾苦获利。”
“夏望县中从商的先者亦耻笑我,言我愚笨,说我不过是一科举落榜之徒而已,不配同他们一道从商。”
“故一听闻你要归来,我便连夜找上门去,谁知你是如此抗拒与我合作,我望你替我惩处那些目光短浅之徒,可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宁愿住一辈子那破茅屋也不愿与我合作换大宅子。”
“我没想到你徐明亦是这般目光短浅之徒。”
“我决定自己一个人闯出一番大事业来。他们不是不愿买我的粮食吗?那我便想方设法让他们只能买我的粮食,于是我劫了赈灾粮,如此一来他们求天不应求地不灵,眼巴巴地看着土地干旱,只能恳求我的施舍了。”
“你也听见了吧,他们说做官不如从商好,哈哈哈,做官不如从商好啊。”两行清泪顺着许明的脸颊往下滑,落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滴在了牢狱暗角的青苔上。
“小明,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但做官亦不曾轻松到哪里去。”徐明长长叹了一口气,“未曾拥有的不见得便是最好的,何必为了获得他人认可赔上自己的前途?”
在京都奔走的六年里徐明经受风吹日晒,心中也有不同的酸苦,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苦便可以随意欺压百姓。
“你可还记得儿时我们为何约好一同参与科举?”徐明突然如此问道。
许明回想起儿时在田间拾稻穗的日子,是他先提起的不再让夏望县百姓受饥馑之苦,可他却越走越远。
“好好吃饭吧,以后可能再也吃不上夏望县的稻米了。”徐明将手上提着的饭笼打开,里面是一大碗满满的米饭,配着一些小菜。
分配完剩余的赈灾粮之后,徐明挨家挨户地寻求夏望县土生土长的稻米,费了好大的劲才收集到这一碗。
许明劫粮杀人之事罪行重大,皇帝得知后怒不可遏,下了圣旨要将许明押回京都严加审问,明日玉展就要带他走了,这一去,绝无再返夏望县的可能。
“儿时的约定便交由我一人来完成吧。”
“是我对不住儿时的自己了。”
许明一口接一口地将米饭往嘴里送,和着眼泪咽了下去。
“阿意,难道这个世界上评价人的标准只有一种吗?”柳云关不明白,许明只是科举失败了而已,为什么之后从商也不被任何人看好。
唐一意时不时探出头看观察不远处徐明二人的一举一动。
“若是许明不在意外界的目光,原本算不上一件大事,何须管他人白眼,老实从商盈利便是了,可他偏求外界的认可。”唐一意小声回答道。
“从商也好,做官也罢,莫要丢了自己的初心便是了。”
两人在徐明发现他们之前先一步溜出了牢狱,唐一意还是不爱走正门,脚步一踏又悄无声息地翻到了墙上。
建造牢狱之人还真不是吃素的,为了防止囚犯越狱和他人劫狱,将围墙建得比普通百姓家高出几倍,柳云关在底下犯愁,牢狱的巡吏随时可能到此巡查,万一被发现了他不得被关上好几日啊?
“我要怎么上去啊?”柳云关欲哭无泪,牢狱不容旁人随意进出,方才他们是趁门吏和徐明谈话期间偷偷从正门钻进来的,自然不可能折返回去让徐明将二人带出去,眼下唯有翻墙这条路行得通。
但是,柳云关不会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