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狭隘的房子里,阳光透过一方小窗射进来。
几缕阳光射在左二把宽厚的脊背上。
此时的左二把,抱膝而坐,若有所思。
“这已是呆在这监牢里的第三天了。”左二把一开始在想,“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这个社会错了?如果是自己错了,错在那里?如果这个社会错了,那又错在那里?自己秉持着自己的良心做事做人,有什么过错!现在倒好,自己身陷囹圄。后来一想,顺其自然吧,反正这一辈子忍了多少年了,难道还要再忍下去!事情做了就做了,要杀要剐,随他们去!只是连累了曲老三与安民等,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左安民和曲老三两个人被圈禁在隔壁。
狭小的牢狱地上,左安民走来走去,满脸焦急,时不时还重重地捶打厚实的墙壁。可似乎并没有人在附近,除了一名小狱卒,一日三餐给他们送来一些猪狗不吃的饮食。
曲老三平躺在一堆稻草上,跷着二郎腿,冲着左安民说,“打也没用!这次,我们算是死定了。”
左安民说,“可我们死得不明不白!”
曲老三说,“不明不白就是个问题。”
左安民说,“我们刚到京城,到底哪里得罪那些大人了?他们为什么一言不发,要跟我们过不去?我们可都是些小老百姓啊!跟他们近日无仇远日无恨的!难道就是因为我父亲拒绝给他们往塘沽码头送镖银吗?难道就是因为我父亲自作主张,将咱们本应得到的一份镖礼,施粥给难民移民们吃吗?”
曲老三说,“也不尽然。他们是跟你无仇无恨的,可跟你父亲呢?你也敢保险无挂碍?对于小老百姓来说,权势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你就是走到哪儿,它都能跟你到那儿。只要它想逮着你。”
“是啊,是不是父亲惹的是非?父亲到底得罪谁了?他那个性格,其实不必刻意得罪人,只要一做事,他就是百发百中是躺枪者。因为,他总是棱角分明。”
左安民不吭声了。如果说到父亲这一代,他所有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父亲只是一个不爱说话,但一定是位胸中有块垒的武师,他凭借自己的武功智慧和过人胆量在江湖上行走,为养家糊口,也为光宗耀祖,更为了心中那隐隐约约的一点虚无缥缈的东西。这点东西是什么?是理想与梦想?也许是,也许不是。他一时还说不清楚。
“现在该怎么办?真正是求天天高,告地地低。谁来帮咱们呢?帮咱们脱离这种险境。”左安民焦急地说。
“谁能帮咱们呢?这消息也送不出去呀!”曲老三说。
“总不能等死吧!可,不等死,又能怎么办呢?一点信儿都送不出去,也没有谁能把一点信儿带进来。”左安民不住地想,“父亲呢,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为难父亲?会不会……”
左安民惦念左二把。左二把也时刻惦念着他。
疑惑,无聊,担忧,正困扰着左二把时,忽然,一道白影倏地窜进他的这间屋子。
“是师傅。除了他老人家有这功夫,别的人,怕是没有这个功夫,更没有这个胆量!”
左二把分明感觉到了,但他不想做出任何反应。
“师傅来了又能怎么办呢?逃是逃不出去。再说,如果逃,我能逃得出去,安民呢?曲老三呢?我总不能扔下他们不管不顾吧。”
左二把不住地在想他的问题,想他的处境,想他的过错。甚至,他在想,自己的这辈子在江湖上走,到底是对是错。
仿佛这么多的问题,只有在这个地方,在这大段的时间空隙里,才成了他最想考虑的问题,仿佛这些问题才成为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问题。
“想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真正做一个“无为”的人,那才真正是脱离红尘的人!”
“口问心,心问口,问这些虽然没有多少用。可是,这些问题它就像挥之不去的人生烦恼一样,始终萦绕在脑际。问问这些有什么用呢?”左二把当机立断,“当务之急是脱离险境,至少要帮曲老三与安等人脱离险境。”
“可是,有什么办法才能帮他们脱离险境呢?”
突然,他想到了师傅。
“如果师傅他老人家来了的话,他一定有办法帮他们出去。刚才明明看到的一道白光就是师傅,怎么不见了?”
随后,左二把摇了摇头,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不一定是。一定不是。师傅他老人家仙云野鹤,清闲洒脱,现如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云游呢!”左二把自己否定了自己,“再说,二把也不想连累师傅他老人家。”
正在左二把既想念师傅突然出现,又怕连累师傅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二把,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一道白光化作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来人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