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夏天,出奇的热。
每一缕阳光就像扯着一个毒钩钩,直扎人的皮肤,叫人感到锥心的疼。
左二把接到戴二闾与王正卿两人共邀,要他立即回文水老家,有要事相商,却没有说明什么要事。左二把接到信件,不敢怠慢,只身马不停蹄往回赶。过了太原府,走到榆次深山老林边缘,忽然胯下马被绳索绊倒。左二把知道遇上歹人了,便轻点马背,一个“鹞子翻身”,眨眼间,人已经站在旁边一棵树的树杈上。
几个喽兵四处张望,没找着骑马的人,遂蜂拥而上,将左二把的马拉跑了。左二把略一思索,便凭着胆气,悄悄尾随他们而去。眼看一伙人进了一个山洞里。左二把不敢冒然行动,在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个年久失修的土地庙,被人挖了重新扩建成了一个很大很宽阔的山洞。
看起来,这像是一个土匪窝子!
由于这群土匪的骚扰,方圆几里也寥无人烟。找个人打听都无从谈起。
怎么办呢?
左二把又返身回到树桩上,在树上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东方微曦,一个老喽兵,带着一个小喽兵,行色诡异地走来。左二把“唿”地从树上跳下来,唬他们说,“要想活命,就别动!”
“爷爷饶命!”小喽兵赶紧跪下来求饶。
“跪他干什么!起来,反正是个死!在哪儿死都一样!”老喽兵一挺脖子,闭了眼,站在那里。
“你们听好了,我不是要你们的命,我是想打听一下,这个山洞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每天乌烟瘴气的!”左二把说。
“我们凭什么信你!?谁知道你跟那个刘黑七是什么关系!我们说了,又能怎么样!”那个老喽兵说。
“前两天,我的马被他们抢去了。要不是我有武功,早被他们捉了进去。也不知底细,到底是什么样的土匪!”左二把说。
“哎呀,原来就是你的马呀!早被他们宰杀吃了!最近,山大王刘黑七又开大荤了!”小喽兵说。
“你们给我说说,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为何就能在这里称王称霸?”左二把认真地问。
“你可不知道这个祸害呀!这个土匪,叫刘黑七,是晋中地面盘踞已久的一个土匪。这一带村子,都被他搅扰得不成体统了。这刘黑七从来没有读过一天书,不识一个字。他暴虐,狂躁,喜怒无常,嗜杀成性,杀人如麻。我们都是他逼着过来的。他手下有一帮子哥们,不仅抢老百姓,还抢过路商旅。这条路都几乎没人敢走了。”老喽兵说。
“那你们要干什么去?”左二把问。
“这是我儿子,前些日子相了门亲,眼看就要娶媳妇了,谁不想被刘黑七捉到了这里。自打来了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打算逃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老喽兵说。
“好,我来帮你们!”左二把保护他们,一直跑出很远,才向他们招招手。
左二把决定,单枪匹马,会会这个叫刘黑七的杀人魔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洞里。
刘黑七正坐在椅子,眯盹着眼。熊熊燃烧的松香冒出一股又一股的浓烟。喽兵们各行其事,有的在安排早饭,有的在劈柴生火,还有的在为刘黑七做杂务。
“你是谁?吃了豹子胆了吧?知道爷爷是谁吗?”刘黑七分明看到左二把是个生人,警觉地站起来。
“我是来投奔你的。听说你很有两下子,能耐大得很!”左二把拱拱手,说。
一听说有新人来投奔,呼啦啦,刘黑七手下的那些喽兵,一下子都围到刘黑七身边,特别是那些拜把子兄弟。他们想看看新来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有哪两下子,确实高人一筹,这些人便服他如果光说不练,是个假把式,那这个新来的人可就倒霉透顶了,不是动不动挨打,就是给大王、二大王等人端茶倒水,提倒尿壶,捶背揉胸,永无出头之日。所以,新来的人,要想在这个土匪窝子立得住脚,就得“定盘子”,也就是给这些人来个下马威。
刘黑七本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但在这位新来投奔他的人面前,总竭力想装出些斯文。但斯文又装得不像,也不久,时不时便露出狐狸尾巴,蹦出一两句难听的粗话来。看起来,他很少有安静的时候。左二把与他对峙的时候,正好一个喽兵进来汇报外头的动静,刘黑七听不下三句话,就不耐烦地离开座位,四处走动。手下的喽兵们,事情做得让他满意时,他便放声大笑,狠狠地拍拍喽兵的肩膀,用粗鲁的话夸奖他,用腰刀戳一大块肉递过来,用大碗盛酒,硬逼着喽兵一口喝下去。如果事情做得令他不满意,他动不动就朝喽兵脸上吐口水,有时还抽出刀来,扎着一块肉,说是奖赏,实际干脆捅死喽兵。如今,有左二把在场,刘黑七似乎更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他表现得兴奋十足,他挺刀往喽兵嘴里送肉时,那喽兵吃不下去,他竟然一下子挑断了喽兵的喉管。
众人惊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