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公主的生辰是弘治七年正月十四,蔚王生辰是弘治七年腊月初五。一个年头一个年尾,皇后同一年生了俩?
等等,再算算。从正月十四到腊月初五,中间隔着十个月又二十二天。女人生孩子不要坐月子吗?这月子没过完就又怀上了?
难道有闰月没算上,今年是闰四月,按历法十九年置七闰,往前推算,离得最近的是弘治六年闰五月,那弘治七年不可能再置闰了。
难道蔚王是早产?没听说呀。
难道蔚王或者太康两人中有一个不是皇后生的?可父皇没有别的嫔妃呀。朱厚照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旁边跪着的荣王遭不住了,手指头戳了戳正沉浸在家庭伦理剧里不可自拔的太子。太子一脸惊悚的抬头看过来,吓了朱祐枢一跳。
朱祐枢悄悄指了指后殿,低声说了一句“出恭”。朱厚照秒懂。
瞄了眼对面,皇后在闭目养神。随即起身,弯着腰跟着朱祐枢出了正殿。
俩人在院子里磨蹭了半天,等到膳时才回去。
太皇太后信佛,下午大善殿的和尚们跑过来念经,这些和尚其实也是太监。
宫里内书房的小太监们毕了业,有的分到经厂负责誊写、印刷书籍经文。有看书看迷瞪的,幡然悔悟,返依空门,就被打发到大善殿或是隆禧殿陪佛祖。
整个下午朱厚照就在和尚公公的嗡嗡声中半睡半醒。
第二日,上午勋臣外戚哭临,下午三品以上命妇致哀。
朱厚照跪在昨日的位置,发着和昨日一样呆,看着殿外正在礼部官员指挥下行礼的人群。
自己的舅舅张家兄弟跪在第三排,居然低着头有说有笑。朱厚照有点看不过眼。
转头看了眼对面,皇后还是闭着眼养神。扭头瞄了眼皇帝,弘治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啥。再看看张氏兄弟,两人居然趴在地上比划起了什么。
朱厚照戳了戳身边的父皇,抬起下巴给父皇示意了下俩坏蛋的位置。弘治拧起眉毛,回头瞪了眼身后跪着的戴义。
戴义起身走到队列旁狠狠地哼了一声,兄弟两个吓一跳,赶紧跪好,不敢再乱动。
张延龄抬起头往皇帝那里看了一眼,弘治已转过头,却见太子勾着嘴角正看着自己。张延龄咬咬后槽牙,低下了头。
第三日,文武百官素服在午门哭临。
第四日,发引。朱厚照身边的太监谷大用和张永被抓了壮丁,还是老本行,一个致祭时负责神宫香火,另一个负责指挥小太监打扫陵寝。等到两人回来已是三日之后。
这一日,朱厚照正歪在咸阳宫正殿的椅子上听八卦,“奴婢带着人在里面清扫,看得真真的,左边的甬道堵得严严实实,是砖墙,里面填着土,没其他路了,钱皇后指定过不去。”
朱厚照听得啼笑皆非。成化四年钱皇后驾崩,按照英宗遗愿陪葬于裕陵。下葬时,太皇太后使坏,让人把钱皇后墓室通向主室的甬道给堵上了。
正听着呢,却见刘瑾在门口朝自己打眼色,鬼鬼祟祟的。于是起身让张永退下。
张永出门时狠狠瞪了刘瑾一眼,好不容易瞅个空子和太子亲近亲近,又让这王八蛋给搅了。
刘瑾进来左右瞄了瞄,看清再没旁人之后,才附到太子耳朵边说道:“东厂张锐说与奴婢,前天皇后让厂公林旺出宫拿人,好像和太皇太后身边人有关,人犯已经带到里马房打问。”
朱厚照扭头看了眼刘瑾,抓人就抓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值当这么神叨叨的?
刘瑾咬咬牙,又补了一句:“圣上今儿个去了里马房。里面的人犯自称是太子的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