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深涧里又会多一道障碍，出现两个勾心斗角的采药人，继续表演着他几万年来的独角戏。

他听到了答案。

“二！我选择第二种方式。”盘地而坐的少年从自己的脑海中站身来，对老者深鞠一躬。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老者脸上却无动于衷，而是回身认真地看着杨十三说道：“我没有说清楚，就是为了让你自己想清楚。我想你大概会选第一个方式，所以有些话没有给你讲完。你听后可以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那句话，你选什么，我都支持。”

杨十三心里知道这个老者所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对于这个老者而言，他无疑是一张白纸，不管是威胁、诱惑还是其他想象不出来的手段，他都可以在杨十三身上达到自己的目的。却还是在杨十三作出他期待的决定再给一次选择的机会。

老者继续说到：“你若修仙，有三大难关。第一，你资质一般，甚至可以说差。同样的功法，有些人一年可以跨过一个小境界，普通人用五年，而你却可能要用十年。”

杨十三脸都黑了。虽然地位卑微，可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哪点天生就特别差。长的不算英俊，却还算是英气。脑袋更是自己觉得还算聪明。没想到老者第一句就说他资质低劣，听上去连普通人一半都不如。

在他面前踱步的老者却没有宽慰他受伤心灵的意思，继续说到：“第二，你出身寒微，也没有背景。修行，本质上是掠夺天地灵气的过程。这一点，你的劣势甚至比资质上还大。”

杨十三无言以对。他之前没有想过成为修者，却没有想到在修行世界中也有对穷鬼的鄙视链。不过想来也是，修者也是人，也会有凡心和七情六欲，自然是掌握资源的人有更大话语权。

“第三”，老者转身盯着杨十三，眼睛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正式：“第三，修行了我的功法，就有了我的因果。我的敌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也会成为你的敌人。我不怕告诉你，若成为我的弟子，你将来必然会面对无数强敌，要走的路会充满血腥和争斗。现在，你告诉我，你还愿意修仙吗？”

一旦拜师就会有无数个强敌！杨十三现在是真的无语了。不过他心里也多少能够想的出来，十万大山外面，本界各大门派的高手都在，肯定有人盯着。这老者却还是能够在这里跟他侃侃而谈，更不谈金光、入神这些手段。拥有着这样的实力，老者还是在这涧底蹲着，看样子还只是一道灵魂，那他肯定是有忌惮的人或者势力。那对方又该是怎样的实力？

老者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这么多年来，他在这里遇到无数的采药人，虽然考验的要求有点严苛，但是几万年的基数下，他还是遇到过很多弟子的人选。可惜在听完他的详解后，都选择了更稳妥的第一种方式。毕竟身上有足够数量的火心草，到达采集点后自然而然的可以参加宗门，稳稳当当地修仙。何必来躺他的浑水。

而他说食言也食言，说没有食言也没有食言。每次都确实在抹除记忆后将人送到了采集点，却只会留下十株火心草够其通关即可。他的敌人，势力广大，法力无边。他不害人，却也不会让蛛丝马迹进入修行界。

思绪在不断地动荡，这时候，身边的少年抬起了头。他知道少年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依然选择第二种”，少年再次深鞠一躬：“尊者，我想修仙，请教我法术。”

老者浑身一震。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见这个回答。他期待，却在真正得到的时候有点突然，转过身来，扶起少年，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想好了吗？须知，这条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在俗世中，与你交往密切者不过百人，恩怨也不过在几人之间。可若是修行，天地之间，人人却都可能与你有所因果。凡人百年之后，一死了之，尘归尘，土归土，而修者时间漫长，因果纠缠不休。”

杨十三认真回答到：“尊者，我想好了。第一，我资质虽差，但是听说读书人有笨鸟先飞的说法，我想我足够努力，还是可以有所成就。第二，我虽然是凡间的贱民，家中贫寒，只有一个妹妹，也没有修行界的背景。但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出身寒微，不是我们的耻辱。只要有骨气有志气，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大丈夫。”

“至于第三”

老者抬头，这也正是他最关心的一点。杨十三却真挚地说到：“我父母亡后，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本来只是想安安分分地过完这一生。却没想到嫡亲姑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活命，用我九岁妹妹的名字去顶替名额。无奈之下，我只能再去顶替我妹妹。进入十万大山后，我费劲心思，只想活命，并不与人争抢，却还是被不知名势力追捕，只能被迫跳下悬崖。”

说到这里杨十三已经神色惨然，抹了抹眼泪，继续说到：“我姑母一家虽然自私无情，但有一句话，我现在想来却是正解。这个世道，弱者想要平安度过一生，只能靠运气。运气不好，就会成为风浪中的牺牲品。我不愿意再做任人宰割的猪羊。”

咬了咬牙，抬头继续说道：“十三一无所有，对于那些门派，我不相信，也不愿意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尊者若是传我法术，于礼仪上是我的师傅，于情义上是我的恩人。那么，师尊的仇，十三抗。师尊的路，十三来走。”

“这，便是十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