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从第三个侍女手中接过盖碗,打开时,见是樱桃炙鸡米,长孙无忌说道:“大费周章!”乙骏说道:“难道鸡米非要来自杭州?安陆也在试种了,只是非常难剥了一些,倒也不见得难种。”
世民听到安陆两字,顿时一惊,怎么自己祖上镇守的安陆,自己李世民还没知道,这个车夫倒是门清~他比朝廷还了解地方呀~
乙骏从第四个侍女手中接过一口豆来,呈给康嵩说道:“这个不是中原能种的,但想必您也尝过的!”
康嵩撇着嘴说道:“不要尽瞎吃,病从口入!”
乙骏打开豆来,康嵩把豆中的汤品却推给清河公主说道:“这是孩子们才喜欢吃的,倒是奇怪,这长安城怎么会吃到莼菜?”
乙骏拍了拍胸脯说道:“别说莼菜,突厥海参也能吃到!”
长孙无忌说道:“车夫兄弟~(李世民赐了一眼长孙无忌:您家兄弟就行,不要是我李世民的兄弟吧!)恐怕您家卖的海参是糖粉捏的,混到长安来混卖?”
乙骏哈哈笑道:“我还真从东莱带来了吃的给公主!顺便解解闷!至于面粉捏的海参,那您还是请常州府去捏个惠山海参吧。”
诸人不由笑得前仰后合,长孙无忌心想,这哪里是车夫,自己在裴寂府上跟这个车夫没上没下的斗嘴,活像一对唱戏的戏子。李世民等人笑得就快撑不住了。
裴律师亲自捧来一碗给清河公主,说道:“这位车夫兄弟来自东莱,没别的,看着——”盆里露出来一个黑刺球,清河公主吓了一跳。康嵩说道:“这个时节不是春天,你们东莱哪里来的海胆,春天的海胆虽然可以生吃,但是公主不能吃海鲜。”
乙骏这里过来翻开海胆壳,黄澄澄的胆黄赫然其中。众人啧啧称奇。
裴律师取水勺挽了一勺给清河公主,说道:“真正的胆黄非常咸鲜,而这个呢,却是甜美无比。只是借了个海胆壳而已。”
康嵩摇头说道:“胡来,公主不能吃海鲜,但也不能服食过于甘甜的食物啊!”
清河公主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我不想吃淡粥,我也不想再吃菜面了,我想娘,我想娘!”
孙思邈老先生又取过一个水勺,挖了一口胆黄,含在嘴里,半天之下,点头说道:“嵩儿,让公主每天吃一点,没事,这是上好的药引子啊!”清河公主才听完,就端过海胆碗,只挖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就吃得津津有味,转眼,眉开眼笑。显然这个车夫又在骗人,这哪里是海胆黄,分明是装了颜色相近的中药引子。只不过中原人哪里会见到甚么海胆,只让人看得称奇。
裴律师说道:“真是个孩子。哪有孩子不吃甜呢?”不由摸了下清河公主的脑袋,大家也都不由自主纷纷见爱得摸了一下。裴律师见大家把清河公主的头发摸碎了,就取来一个篦子,帮公主篦了篦头发,裴律师足有三十了,而清河公主只有七岁,两人在武德年间已经是名义夫妻,现在又如此亲爱,诸人倒是暗自点头。
孙思邈矮身对清河公主说道:“这哪里是海胆黄,只不过是拿些药引子装在海胆壳里逗你玩的,我还给您开一贴,每日服食。咳嗽在于神志郁结之症,打开心扉,方能周全保身。清粥和烂面要继续吃,清苦才能保一生。”
乙骏沉思了一下说道:“听说燕窝——”
孙思邈和康嵩不由抬起头微微皱眉,乙骏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的确该闭嘴。就知道到了长安城,所有人都当他话太多。
世民恩哼着一声说道:“要吃燕窝,也不是说吃不起,是吧!若是岭南冯昂不肯卖给长安血燕窝,我就挥军南下!”
康嵩此人最是不怕人,性子比乙骏犹烈,他淡淡说道:“我和师傅只有草头方子,要用燕窝,我想您延请御医吧!还嫌自己杀不够人的?兴师动众只为了只甚么燕子去杀人?”
世民怎么也想不到康嵩嫌他李世民杀人多,于是说道:“堂堂一国公主,天天清粥烂面?”
乙骏说道:“康大夫的意思是公主是个人,普天下的人天天清粥烂面也在吃,唯独公主娘娘吃不得吗?兴师动众,就是天大的罪过!”
孙思邈先生是年纪最长,最是阅人无数之人,此时不由笑开了怀,说道:“你当车夫,那才罪过罪过!”
长孙无忌和世民同时说道:“可能吗?他这泼天的胆子,可能是个车夫?”此子能言善语,见识广博,在东莱县一定大有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