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老婆子和老汉听说陈老太太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大都市的儿媳,又为她生了三个孙儿带回来,大家激动极了!
因此,第二天早上,也就是H市中午,村里的老人、留守媳妇、孩子和那残疾男哑巴都不约而同地来到陈恩的家。
陈恩赶紧招呼大家进门入座,钱路端上热茶及H市特色小吃招待,还拿出大白兔奶糖招待孩子们。那名哑巴与钱路关系亲近,小时候常与钱路一同上山放牛和砍柴。
但是,因为钱路后来出去求学、工作,有十几年没有回家,自此就和哑巴没有联系。今日一见到钱路,他就啊啊地叫着,手底下比来比去绘声绘色,好像在抱怨钱路为什么不常回家看看,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哑巴总是情绪激动,手舞足蹈,仿佛“闹个不停”,还不是看到小时候的玩伴时,心中充满了喜悦!
钱路取来一条红双喜送给他,本以为他会接纳,没想到他无功不受禄,挥着手不肯接,还退到了大门口。
陈恩见状,起身接过钱路手中的香烟,走向哑巴,就那样看着哑巴把手里的香烟递给他。
哑巴安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老太太,不知是否该拿起老人手中的烟。陈恩腾出一只手,拉住他的一只手,将香烟放在他手中,然后比画,表示是钱路的一片真心。
哑巴双手拿着香烟,翻来覆去地看,他觉得是一件多么沉重的礼物!钱路拉着他一起坐在椅子上喝茶抽烟,虽然没有交流,但是儿时的记忆却还在继续回放!
几位老婆婆,老汉围着陈恩顿时没有了以往的热情!在过去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失去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交流模式。尤其是八十岁的陈老太,比他们中间五六十岁的妇女和老汉还要年轻和精神,她就像一个归来的明星,聚集了所有的亮光。
“李哥,”钱路把茶杯递给李舂喜,“请喝茶!”
”谢谢大兄弟。“
那个长陈恩几岁的婆子说,“你这是越活越年轻啊!”
“我已经八十了!”
钱路叫李哥的人已经七十三,他沉默了一下,“这么说来,兄弟三十七了吗?”
李哥虽说七十三,他和钱路是平辈,所以叫陈恩一声姑婆。他问道,“姑婆,你有八十岁吗?”
陈恩示意道,“八十了。”
“我看你只有十八一样。”
“说话没大小,当心挨了打。”
大家见陈老太还是那么可亲,堂屋里总少不了他们的笑声,有时候还发出掌声。
“姑婆,你有儿有女,儿孙满堂,人人能干,为什么不办八十大寿呢?“那个叫李哥的人说,“我们虽然没有像样的礼物送给你,但是我们一定会来跟你一起热闹热闹!”
在陈恩心中,邻居都是她的恩人。钱永峰当年落难是邻居乡们保护了他,也是邻居们替他说话,后来钱永锋自杀身亡于水库,还是邻居们用竹筏将人打捞上来的,那时候家里没有钱买棺材,邻居们又凑钱购买棺材,将钱永峰送上山埋在土中的。应该趁八十大寿这个契机,摆上酒桌,好好地招待大家,感谢他们对我的帮助。
思绪至此,陈老太站起来向外张望,那些抹不去的面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得知她们已经来不了了,伤心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表婶,你这是咋啦?”王老婆子站起来,走到陈恩面前,她比陈恩长几岁,但是她的辈分较小,跟钱氏家族又是表亲。她说,“表婶,你走的这些年,村里就剩下我们这几个老东西了。”
一句“老东西”倒出了几多辛酸泪水!其子孙外出务工,终年不归家就算了,逢年过节还不寄钱回家,连个电话都没有。他们的生存与死亡就像是同一件事物,既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
“妈,”王凝站在厨房门口,看出了婆婆的心思,于是说,“我为你补八十大寿!”
那几个老婆子、老汉纷纷起身,望着美丽的王凝。陈恩赶紧拉住王凝的手,“这位你要叫嫂子,这位要喊你姑姑,他和她要叫你祖婆婆,”总的说法是陈恩不仅辈分在这些人中是最尊贵的,而且威望也是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