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喏!这是遇到了鲎群呀!”方远胜激动的收网的手都颤抖了。妻子也又惊又喜,一面从方远胜拿着的网里捞出鲎,一面啊呀呀说不出话来。
等回到家,路上已经点数过不知多少遍的方家夫妇看着大木桶里的三十多只鲎,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妻子在旁边灶上忙活起火煮红薯粥,方远胜便坐在桶边拿起鲎翻过肚子看:“咱家还欠着远翼家去年帮忙补船的钱。今年守正的学堂里还要交的五两银子。老娘风湿腿上个月去抓的药钱也要一两。盖房子欠了二叔几年的老债,这下也不怕他催要了。”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再除去两个月的税,那都还有十几二十两的富余呢。”妻子放下勺,转头也笑着说,“我们攒一攒,给守正留着娶媳妇去。”
方远胜笑道:“还有十几年呢,操那么远的心了。等天不大亮了,我去送守正去学堂。你把今晚抓的鱼背去东津的集上卖了。今日运气好,鲳鱼鲷鱼也抓了十几斤,胜得咱们往常干半月的。”等妻子应了声好,他又沉吟一会突然地问了一句,“石坛子那边的海市你听人说过吗?”
“怎么,你想要把这些鲎卖到石坛那个海市?”妻子连忙摆手,“我听人说,那个海市是白莲教私下开的,官府不准的。被抓到的话牢饭可不是好吃的。再说,你没见官府上年出的告示,捕到的鲎要统一卖给官商,上月邻村老王头私下卖给了府里的大户,被发现后钱没了不说,还吃了官司,打了十板子。啊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打得一个月下不来床呢。”
“我听人说,石坛那边的海市收鲎一只要十两银子。官商一只才几个钱。”方远胜点了一根旱烟抽了一口,“卖给官商他们还挑挑捡捡,给一两银子还说我们是要饭的一般。”
妻子不说话了。上次去官商卖鲎,大的一只按一两银子。小的一只官商挑挑拣拣,说出一堆毛病,只得了七钱。等回家发现一两银子还是短了称的,一两只合九钱。夫妻俩不过是老实本分的渔户,哪里敢和官商争,只好吞下这口恶气。
方远胜“呵”的一下清了清嗓子,一口浓痰“呸“的吐在地上,起身修补渔网去了。
等天不大亮,方妻背篓里背着昨晚抓的十几斤鲳鱼鲷鱼,就去东津府集上卖。方远胜把儿子送去学堂,一个人背着手拿着烟枪一溜烟踱到村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