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平年代，古代的城市论居住环境不一定比现代差，会有专门的民夫徭役负责清理居民的生活垃圾，保持城市的干净和整洁。

但战乱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清理还是会清理，但频率变得极低，非要到了非清理不可的地步，才会派人去清理。

贵人居住的城区还好一点，哪怕官府不管，富人自己也会派奴仆去清理那些散发着异味的垃圾。

但是穷人居住的地方，就没有那样的环境了，他们每天忙于生计，太阳还没有出来就要忙于活计，直到快宵禁的时候，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家，如死狗一般的躺在床上。

他们是没有时间去清理那些垃圾的，官府也没有精力管他们，所以屋前屋后便到处都是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招来无数蚊蝇享用饕餮盛宴，乃至于整个城区都会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气味。

这样的气味，在颍阴、颍川以及沿途而来的大小城市，林毅已经渐渐的熟悉，也见怪不怪了。

至于同行的徐庶、林大、林二，更是没有半点不适，在他们眼中，城中本应如此。

但进入洛阳的时候，几个人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不适和惊讶之色，因为这座这个时代第一大的城市，在散发出熟悉的恶臭味的同时，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众人的鼻腔。

交了孝敬进了城，他们便知道了这血腥味的来源。

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市集，原本那是好大一片做生意的地方，许多小贩往来叫卖，人声鼎沸。

现在也是人头攒动，但却各个噤若寒蝉，声音还是有的，那是怒骂的、哭泣的、求饶的、惨叫的声音。

市集里正在杀人，侩子手冷漠的举起屠刀，机械的向下挥动，然后就会有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

不论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那人头的眼必是睁着的。

林毅他们进城的时候，这场屠杀已经接近尾声，地上血水流出一个十几丈的浅泊，其中散落着数百颗人头和数百具无头的尸体。

有新杀的尸体还在抽搐，脖腔中还有冒着热气的鲜血汩汩的流出。

围观的百姓很多，但脸上都是麻木之色，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也许因为杀的都是些贵人，与他们这些黔首无关，所以他们也并不会多给予一些关心和愤慨，看的也只是个热闹。

但热闹看多了，也失去了兴致，他们还会在这里，只是因为集市迁移到附近另一处地方，他们需要经过这里。

林毅找了一个穿着青衫，看起来有些见识的人，塞给他一把五铢钱，就打听起这是怎么回事。

得到的答案和他猜的差不多，自然是董卓在搞清洗，据说这几百人，是某个侍郎的一家子，无分老幼尽皆斩首。

徐庶听了义愤填膺，大声骂道：“董贼安敢如此？”

对面那人听了，面上立刻露出惊慌的神色，转身便匆匆跑开了，仿佛遇见了瘟疫一般。

徐庶也自知失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林毅低声道：“我们快走，离开这里。”

好在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居心不良的人跑去给凉州兵告密，四人惊慌的回到马车，驾车在城中转了两圈，也没有人见来捉拿他们。

四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发现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于是又开始急急忙忙的寻找客栈，天黑之后就要宵禁了，若是被巡城的士兵发现，少不得又要花钱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