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芳无儿无女，只听说有个侄子最近打算把她接回家，你是她侄子？”

“不是，我是……她的学生吧。”

陈默心头微酸，说道。

“哦，她是你们院长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这么多年也不说来看看把你们拉扯大的院长。如今人痴呆了，都不认得人了，这才来。我说你们……”

保安还想再说，却想到自己非亲非故这么说别人也不太好，便止住了话头，将本子递给陈默。

“签个名吧。”

走进敬老院，陈默就看到一些老人在活动。

他们大多都是七八十岁的样子，整个人瘦弱无比，即便是夏天都穿着比较薄的长袖，露出一双骨头嶙峋的手，脸上更是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

他们见到陈默都纷纷驻足，然后低声地讨论起来，说这是哪家的孩子有孝心来看望老人了。

说着说着，有的老人就想起了自己的子女，眨巴着浑浊的眼睛，眼泪就顺着皱纹流了下来。

陈默心头沉重，找到了保安告诉自己的房号，推门而入。

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轮椅上，望向窗外的树叶。

陈默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眼前这个背影和记忆里的背影重叠起来。

“林院长。”

他声音有些嘶了，喊了一声。

老人没有回头。

陈默擦掉眼泪，走到轮椅前面一看，顿时心里酸楚的同时，眼里更是怒火冲天。

只见老人嘴角挂着口水，两眼呆滞，而身上衣服已经是脏得不能再脏了，一团团黑色的不明物体敷在上面，散发出阵阵的臭味。她的脸上，甚至还有着一些小伤痕，像是被指甲刮得一样！

陈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膛熊熊怒火，蹲在了老人身前，掏出纸擦掉了老人嘴角的口水。

“对不起，林院长，陈默来晚了。”

一想起上一世，自己只顾写小说，居然都没有一次来过打听过孤儿院的情况，导致都没能真正地和林院长再说上一次话，再看现在居然是这副样子，陈默便心痛不已。

而如今，什么都晚了。

他不指望老人能够认出自己，即便是老人没有痴呆，也不可能认识现在自己这幅模样！

然而，陈默擦完她嘴角的口水，正准备收回的时候，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升起一点亮光。

只见她缓缓地抬起粗糙的手，放在了陈默的手上，干枯的脸浮现出一抹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

“大作家的……手。”

心猛然一抽，陈默还来不及感受到悲伤，就被一股窒息感包围，他只得极速地喘着气，希望多吸到一口空气。

眩晕，头昏，心跳加速。

陈默瘫倒在地上，颤抖起来。

他知道，

他的心脏病犯了！

他吃力地坐起来，背靠着墙，战战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一手抖着瓶子，一手接着药。

也不管撒了很多药粒，陈默只拿了两颗，便快速地放进嘴里咀嚼起来，然后用口水将苦涩的药粉咽了下去。

大概几分钟后，陈默才感觉好了些，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那个老太婆真恶心！为什么非要我去照顾她？！换一个不行吗？！又臭又脏！早点死了才好！”

“哎呀，你别说了。谁叫你运气不好呢！”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对话，对话没了后，一个疾快的脚步声就到了门前，门便被一手推开了。

“啊！！！”

一声惊叫打破了敬老院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