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劳资的金手指呢?
罢了罢了,拥有超前几百年的见识,总是能比古人更具有领先优势的……他如是安慰着自己。
当前,倒是还有另外一条出路,并且堪称是这年代的通天大道——科举!自唐宋以来,科举制度得到了空前蓬勃的发展,如今已然趋至鼎盛。
原本的明朝历史上,科举取士就备受朝廷重视,也只在明初时,被朱元璋下令罢停过几科而已。
本朝更是少了永乐大帝来插一杠子,让朱允炆这一介书生当国三十六年,他这一脉得以传承下来,使得士人的地位大大提高。与之相关联的科举制度,所受重视的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士农工商,大抵如此。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可不光是嘴上说说而已。
当下,只要考中秀才、成功跻身士人阶层,便可享受减免赋役特权,此外见官免跪也是成例。
秀才是个通俗的说法,官称生员,大体可分三等,分别为廪生、增生、附生。其中廪生又区别于后两者,每月可领六斗廪粮,这是朝廷给予优秀人才的额外补贴……
人常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在大明永和七年秋,九月初八这一天,绍兴府萧山县里,一个名为张彦的少年郎决定要为六斗米折腰了!
屈辱吗?
或许有点儿,但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什么,有人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扯淡!身为穿越者一旦饿死,那将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万世之人唾弃!所以在张彦看来,明显饿死事情更大,至于节操……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扯远了,事情还没那么严重。
廪生非但不会被人看轻,相反还比普通生员更有地位,因此每个县里的名额更是紧缺。可以说,秀才们是争着抢着要成为廪生的。
当然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秀才并不好考,其金贵程度,远甚于后世的北大清华本科高材生,有门槛也是必然的。
要想成为秀才,首先得过三关:县试、府试、院试。
这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后世人大都认为明清秀才难考,常将他们类比于考取大学本科。甚至有人认为,其难度,可能相当于考研,至于这类说法到底对不对,我们姑且不论。
反正张彦也没想过,单只凭借自身实力,就能考中秀才。
他又不是书呆子,至少目前这个来自21世纪的灵魂不是!
秀才虽难考,却也可以投机取巧。比如被点为县试案首(第一名),那么也就具备了保送秀才的资格,这是时下科场上的一条潜规则。
不过在此之前,该有的过场还得走一走。师傅是要拜的,八股文也必须会写,水平倒是无须多高,至少可堪入眼。
由于父亲是位秀才,他幼时倒也跟着学过几年,勉强可做得几篇八股,只不过……父亲张良平看过之后,摇头叹息不已,勒令其三年内不得踏入考场……
而后过来舅家时,张彦也从家里带来了不少书籍,在那二十七个月的漫长守制期间,亦曾时时温习。但在去年曾考了一次县试没过,之后,也就心灰意冷了。
不是前身张彦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而是当前的处境,并不容许他有非分之想。舅父这家境,勉强供一人读书都够艰难的了,哪还轮得到他?
科举终究是条费时费力且费钱的坎途,都说“穷文富武”,其实也不尽然。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来,其间的花费同样很高,年少失怙的张彦,哪有这种条件和资格?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十六岁的张彦,至今竟然仍未干过什么粗活重活。
许是舅父大人见他太过瘦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才暂时没有让他出去谋生的打算吧,但这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就要让他自力更生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天天赖在家里吃白饭,全靠别人供着养着。
然而在这年代,显然没有太多张彦认为适合自己的工作。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下田插秧,亦或是跑去给某地主打长工的模样。
前者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不说,想吃饱饭还得仰赖老天爷赏脸;后者虽名为民,其奴颜婢膝之态,实与奴仆无异……
张彦决定,找个机会和舅父深入谈谈。
他自觉本身的基础不差,缺的只是名师指点而已。
先认真学上一年半载,再走走县里的门路,混个秀才保送的名额应该不难……总不能,卖了他们张家的田,却只供着自家孩子读书吧?
这是一笔糊涂账,有心算的话当然能一清二楚,但算得太清就是忘恩负义了。
一想到要去面对那个养了自己四年的便宜舅舅,张彦就不免有些心虚。他可不愿让人议论成“升米恩,斗米仇”的反面教材。
但为了前途,为了谋个秀才功名,势必也要为自己争上一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