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可我不再住北城后,那座房子成了叔叔的。有天我脖子上挂着钥匙去拿东西,开了大门,又发现屋门上了一把新锁,便只好翻窗进去,我看着我们婆孙生活的家,落了灰尘的凳子桌子,花瓶药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脑子里好像打开了投影仪,一幕一幕一帧一帧的回忆在眼前在心上,在屋里墙上那面大镜子中,和我的眼泪一起涌出来,我哭,我难过,因为回家还要翻窗户,因为我们婆孙生活的家成了一座别人的房子。
我把大屋小屋里间外间,院子厨房楼梯晾台全走了一遍,也就那么几十平米大,我却走了好久好久,我看不清台阶缝隙里长出的小草,我听不到屋檐下燕窝里的雏鸟鸣叫,我只知道我的眼睛流泪,我的喉咙哽咽,难过也憋在我心里,我哭不出声,但止不住泪,我不知道我心里的难过还能怎样诠释,我不知道我是站着的还是倒下的,到最后我无助的蹲下来抱头痛哭,没人知道我回来,也没人看到我的崩溃。
后来叔叔的女儿和她姥姥住进了奶奶家,我们婆孙的家,成为了另一对婆孙的家,我们的生活痕迹,慢慢的被她们所覆盖。
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糟糕,我的眼泪越来越多,思念越来越强烈,我每天都在做梦,分不清楚我是清醒着还是沉睡着,奶奶就像是我心头的疙瘩,越系越紧。
我不知道奶奶是如何煎熬着日子,我不知道奶奶是如何面对着每一天,我根本无法想象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她经历着何等的恐惧,怕见不到明天,甚至怕见不到下一秒,更可怕的是,见不到我,我不在的日子里,她一定过的很辛苦。
思念一天比一天沉重,我的世界也越来越昏暗,我突然不明白一切事物存在的意义,我突然就像奶奶门前的葡萄树一样毫无生机,还有她悉心照料的花花草草也只剩下一盆盆干燥坚硬的黄土。
她最爱的孙女,也没能好好的努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