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司昇，你醒醒！”袁竺使劲拍了他胳膊一下。

这家伙，到底是喝了多少？

他浑身都是酒味儿，真是难闻得要死！

何司昇听到声音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袁大夫，你来啦！”

“你就没有别的人可以联系了吗？为什么店员非要给我打电话啊？”

“是我特地让她这样做的！”

他虽然喝了很多，但意识却比平常还要清醒。

“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啊？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单是应付这些我就已经很手忙脚乱了，为什么你还非要一直给我添乱？难道就因为我当初说了几句你不爱听的话，所以你就想方设法非要报复我吗？”

袁竺目光含泪，情绪也差一点就要崩溃。

秀秀姐的事儿已经让她心里够堵得慌了，所以现在哪怕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都有可能会让她做出巨大的反应。

何司昇见她这样，立马手足无措道：“袁大夫，你真生气了？对不起，我就是心里憋得慌，所以才想找你说说话！”

“除了我之外，你就没有别的说心里话的人了吗？”

“是的！”何司昇没有丝毫犹豫。

他这样子应该不像是装出来的，袁竺瞪着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啥喝这么多酒？”

“袁大夫，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个私生子吧，其实我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可是她现在已经死了，她是我妹，她死了，但我却不能去看她，我甚至连为她难过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只能靠喝酒来摆脱现实！”他说着说着突然很奇怪地大笑起来，“袁大夫，你说我明明都已经喝了这么多了，我现在连走路都已经走不好了，可我为什么就是不能忘记那些让我不开心的事儿呢？”

“何司昇...”

袁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在意的人不在了，这种痛苦的感觉她能够理解。

“袁大夫，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这么晚还打扰你的！”

他这般真诚的态度彻底浇灭了袁竺心中的怒火，虽然，虽然他看起来总是玩世不恭没个正经，但实际上他应该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吧！

“你就算喝得再多，她也回不来了！”

这很残忍，但这是事实！

“我知道！”

“你们关系很好吗？”

何司昇摇摇头，“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从小就缺乏母爱，我妈根本就不愿意认我，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所以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我爸也不愿意承认我的存在，因为他害怕如果让别人知道就会影响他的仕途，我就是这样爹不疼娘不爱，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又能跟谁去喊冤去？我上六年级时我妈死了，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难过？高兴？我想应该都有吧！我妹跟我妈长得很像，或许我内心深处还是很渴望得到家人的爱吧，所以我会对她格外的关注，可是她现在也死了，死得透透的了，袁大夫，你，你能明白我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你想从别人身上寻找一个寄托，而你妹妹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她现在不在了，所以你很痛苦、很煎熬，而且你也不知道以后若是你想你妈妈了你还能再去找谁！”

何司昇微微一笑，“袁大夫，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缠着你吗？因为我知道你很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你愿意把自己代入进去，这一点真的非常难得！”

“何司昇，其实我现在心里也很不好受，我有一个关系很要好的姐姐也不在了，我实在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非要对她这么残忍，明明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可是...”袁竺停顿了一会儿，等她调整好情绪后才又继续说道：“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有些人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却仍可以逍遥法外为所欲为，可是...总之我憋了一肚子火，可是我又能怎样？你知道我现在有多讨厌我自己吗？我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做一个医生，我都做得这么差劲，所以我现在真的非常迷茫，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袁竺本打算好好劝解何司昇的，可是没想到最后自己竟反而开始不断抱怨起来。

“袁大夫，其实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因为你真的已经做了很多事了，就比如你愿意去帮助别人，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而且你一会儿还要把我送回去，你看，你不是又做了一件好事吗？”

袁竺瞪了他一眼，“你说得条条是道的，我怀疑你根本就没有喝醉，姓何的，你是不是自己能站起来啊？”

“我真的站不起来啊，我现在全身上下只有脑子是清醒能动的！”何司昇一边说一边想把胳膊搭在袁竺上，袁竺立刻躲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你得扶我起来啊！”

“你比我壮这么多，我怎么扶得动你！”

“你可以的！”

“可以你大爷，你好歹也得先等我把车叫来后再让我扶你起来吧！”

“那好吧。”何司昇假装委屈道。

“我要送你去哪儿？”

“上次你约会的那家饭店！”

“那不是约会！”

“好！”何司昇故意拉了个长音，“不是不是，那不是！”

“喝酒对身体很好，你下次不要再喝这么多了！”袁竺忽然很认真地说道。

“好嘞，听袁大夫的！”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要是不听劝到时候喝出什么病来可不要再来烦我！”

“那不行，不烦你我还能烦谁啊！”

“你...”

***

“司昇他怎么了？”

这不是她上次看到的那位钢琴弹得很好的漂亮姐姐吗？

她怎么会在？

算了，这是他们的事情，与她无关！

“他喝多了，让人给我打电话，所以我把他送了回来！”

她现在肩膀又酸又疼，明天起来后肯定又要各种难受了！

“谢谢你！”